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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一把洗发水往头?上抹匀发泡,温知禾薅下了?本就不富裕的发丝;弯腰清洗小腿肚,温知禾被抓破的蚊子包刺挠到;她竟不知,自己?身上居然多了?这么多不好?看的印记,尤其是那几?个没消退的蚊子包,看着实在是太丑陋了?。
温知禾虽然没有容貌焦虑,平时也很少打扮,但自小是在一声声美貌的夸耀下长大,对一些疤痕也稍许会在意。
关了?水,吹干头?发,温知禾没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偷懒,老实巴交地?按照护肤步骤,一层又?一层地?抹上护理液。
润肤霜香气浓郁,即便穿了?条极为保守的纯棉圆领睡裙,温知禾也能闻见领口?的香气。
再?看那蓬松的高颅顶,内扣的卷发,温知禾又?莫名看出几?分刻意。
她洗掉手上的护手霜,想再?洗把脸,看眼那高奢的牌子包装,最终选择放弃。
换下的衣服,温知禾扔到脏衣篓里,旋即拧开门,趁他没回来,爬到床上把自己?裹好?。
像鱼回到水里,温知禾舒坦得浑身放松,紊乱的思绪也得以?歇息,想到自己?那些没头?没脑的操作,脚趾微微蜷曲了?下。
她本以?为贺徵朝会马上回来,但并没有。
盯着微亮的那堵墙,温知禾默数一分钟,还是没有看见他。
为什么要等?奇了?怪。她闭上眼,不过会儿,又?睁开。
睡不着,温知禾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她第二次睁眼,手捏着被褥要起,余光里瞥见了?一道高挑的身影,呼吸停顿一息,立即重新闭眼。
行至床榻旁,避免扰醒,贺徵朝没有开灯。他坐在床边,理了?理温知禾的发丝。
回来得晚,是因为接了?通半个钟头?的电话。由于?他三番两次因私事推掉应酬饭局、延后开会时间,所以?即便是近两年已放权不再?管事的贺鸿忠,也难免不会听从董事会的意见,亲自拨来电话,向?他劈头?盖脸几?句微词。
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因为什么人,并不是绝对隐秘的行程。贺鸿忠无需特?意去查,自有人向?他递话。
说到最后,贺鸿忠笑叹他关心妻子,少见的痴情?,却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只嘱咐他,不必要太过溺爱,女人是容易蹬鼻子上脸。也许是出于?长期与聂盼珍分居两地?的缘故,贺鸿忠说起这句忠告,难得有几?分真情?。
忠告只占据短短一分半,之后的二十分钟,便是冗长的阔谈商务。
放在先前,贺徵朝或许会认同贺鸿忠的话,但现在,他忽然发觉,即便是蹬鼻子上脸,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贺鸿忠聂盼珍育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吵架拌嘴大半辈子,最后分居两地?,逢年过节都?鲜少见面。
他无法越俎代庖,评定祖父母的关系是否敦睦适宜,但倘若是他和温知禾,这便是不好?。他们没有结婚登记,拥有一份法定的、无可替代的身份,何况是连接血脉,难以?割开联接的孩子。
真正进入一段亲密关系,贺徵朝深刻意识到,这是一架注定无法持平的天平。与他称量的人是温知禾,与他站在同等天平的人是温知禾,因为是她,所以?他才心甘情?愿走向?她的位置,一同陷落。
万丈深渊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她在的地?方。
打开放在桌上的那本书,贺徵朝捏起被夹成薄片的银杏叶,觉得可笑,自己?竟将落在她头?顶的树叶放在兜里带了?回来,还夹进书本里,充作标本书签。
与她有缘,的确为一桩幸事。
叩上书本,贺徵朝面色很淡,去浴室简单地?洗漱了?番,回床休息。
如若没有特?殊要事,他的生物钟是十年如一日的精准,晚十二点阖眼,白日五点起。
但今日的所见所闻,不足以?令他相安无事地?入睡,捱到一点钟,贺徵朝的额顶才逐渐涌上困乏。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知到自己?的床被下,挤进了?一团更热的柔软。
不戴耳塞,贺徵朝向?来睡得轻,容易醒。
通常他不会遭遇夜袭,即便有,也只是一道突如其来的电话,但近些年不会有人往他的休息时间打来;
所以?爬到他床上,攀到他身上的女孩,可谓实在胆大包天。
一分钟,贺徵朝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她挤在身旁,这张单人床虽小,也不至于?容不下她。
他并不知晓温知禾这一行为的动机,也不会往太过旖旎的方面去想。她是个知羞的小姑娘,想要也不会直说得很明白。
也许是做了?噩梦;也许是单纯不想一个人睡;
贺徵朝已将她当?做思想最为纯净,可怜可爱的备受梦魇的女孩。
直至她的手,没入衣襟里,揉了?把胸膛,并且在他的耳边吻了?吻,温软地?低语:“贺徵朝,你睡了?吗?”
贺徵朝无法再?忽视,箍着她不安分的腕骨,在黑夜里,沉沉地?看着她,嗯了?下:“没睡。”
即使观测到她澄明的双眼,听到她清晰直述的话,贺徵朝也很难认定她是故意为之,只能勉强当?做……睡眠障碍。
他轻叹,嗓音偏哑:“梦游了??”
银杏叶
这是?温知禾失眠的第?二次。
她?的大脑活跃亢奋,且不堪重负,也许是?因为同一屋檐下还躺着另一人,又或许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打破她?长期工作以来的习惯——总之不论何种原因,问题矛头都指向贺徵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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