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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南走进客厅,还没来得及坐下,便急忙说:“哥,省府那边有消息了。”
“什么情况?”大家都很好奇。
“老张气坏了,”王正南寻了个空位,坐下来一边擦汗,一边解释道,“主要是洋人催得急,担心劳工继续闹下去,会引起排外情绪。现在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老张下了死命令,不管动用什么手段,必须立刻复工。”
一整天下来,奉天省府始终都在忙于应对各国领事馆的质询,其中尤以小东洋的不满最为强烈。
如今奉军意图南下扩张,自然容不得后院起火,因此对待劳工叫歇格外重视。
张大帅得知以后,也当即决定尽快返回奉天,亲自主持大局。
江连横一听,深知此事不容再拖,急忙追问道:“那王铁龛是什么态度?”
“他还能有什么态度,当然得立马照办了。”王正南笑着说,“另外,因为省府下了指示,朱总办和莫老五也准备让步了,现在不论是公署衙门,还是商会行会,大家全都一条心,只要能复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看来,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应该马上就要举行劳资谈判了。”胡小妍轻声应了一句。
王正南点了点头:“没错,商会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陈会长、朱总办和莫老五他们,全都同意请咱们出面调停,劳工代表那边怎么样?”
说着,忽然转头看向赵国砚。
“印刷厂和机械厂的劳工代表,咱们的人差不多能占一半,要说让他们同意由江家出面居中调停,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
赵国砚瞥了一眼大嫂,这才接着说:“目前来看,咱们的人还没法占据绝大多数,也就是说,劳资谈判的结果最终到底能不能达成,现在还没法保准。”
“那得抓紧安排呀!”王正南忙说,“别到时候江家出面调停,结果提议的方案劳工不接受,那咱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
这话说的切中要害。
现如今,江家忙前忙后,为的就是在调停劳资纠纷的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倘若劳工代表不给面子,江家岂不成了自取其辱?
李正西闻言,连忙追问道:“劳资谈判的预订时间是什么时候?”
王正南眉头紧锁,嘟囔着说:“按省府的意思,最好明天就进行第一轮谈判,最迟后天一早,不能再拖了。”
“时间这么紧张?”
“唉,夜长梦多,现在印刷厂罢工已经两天了,明儿就是第三天,劳工叫歇每持续一天,市政公署就一天不得安宁,当然得想办法尽快解决了。”
道理大家都懂,可事情真要操办起来,却显得有点难了。
当然,对江家而言,想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几个点子,实在是易如反掌。
可问题在于,值此敏感关头,决不能轻易痛下杀手。
否则,一旦劳工发现己方代表莫名失踪,只会愈加愤怒,从而致使事态进一步恶化。
即便是奉天省府,在处理这些煽动仇恨的“刁民乱党”时,也往往倾向于秋后算账,而非立刻动用雷霆手段。
江家想要以正大光明的形象来调停劳资纠纷,那就不能随意杀人灭口,至少现在还不能。
眼见着劳方的情况尚未妥善安排,王正南便提议道:“要不……我再去官府和商会那边活络活络,看看能不能把谈判的日程再往后推两天?”
然而,江连横却说:“没必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再好的计划也没有变化快,既然都已经到这地步了,我要是再往后拖,倒显得我好像怕了似的,传出去也没脸面见人。”
胡小妍对此也很认同,忙说:“劳工叫歇的变数太大,拖得越久,麻烦越多,别看现在只有印刷厂和机械厂的劳工参与,保不齐再过两天,那些制麻厂和卷烟厂之类的地方,就也都跟着掺和进来了。”
“我现在只关心王铁龛的态度,”江连横接着说,“他得给我足够的权限、足够的筹码,我才能居中调停,毕竟我不能什么事儿都向着官府和朝廷,也得为劳工着想,否则不是长久之计啊!”
众人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恰在此时,楼梯上忽然传来动静。
循声望去,却见江雅和江承业各自拿着一瓶八王寺汽水儿,好奇地凑过来听大人交谈。
“你们唠啥呢?”江雅放下玻璃瓶,打了个嗝,“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啊?”
江连横皱起眉头,满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管好你自己得了,回屋睡觉去!”
“咋了,我听听还不行?”
“你知道几个事儿,别搁我这瞎捣乱!”
“嘿,我咋就不知道了?”江雅颇不服气,“你们不就是在说那些劳工的事儿么,什么叫歇不叫歇的,人家那叫工人运动,还说我不懂呢!”
江连横冷笑一声,却道:“行,你啥都明白,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啥叫工人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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