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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兴趣和周行敛说话,只看向周茉芸:“周姨,柳絮宁不是你们饭桌上的一道菜。你儿子再敢打她一点主?意,我只能掀你们家的桌了。”
柳絮宁一怔,身前是从他颈间和耳后传来的滚烫气息,身后抵着冰冷的轿厢,两?种极致的反差在?她外露的皮肤间左右互搏。
梁恪言的这番话放到几个月前,周茉芸只会表面扯笑,暗里不当一回事。但今时不同往日?,梁家大?局即使未定,可无论未来是什么定数,梁恪言都已经成为了她永远也得罪不起的那个。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抱歉的表情,生拉硬拽着周行敛下了不属于他们的楼层。
偌大?的空间里少了两?人,却像抽离氧气的真空,只听得到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电梯里光线明亮得像阳光过剩的透明方盒,可柳絮宁的视线里晦暗一片。
——梁恪言没动,依然站在?她面前,抬头就是他宽阔的肩膀。
眼眶又有发热模糊的冲动。
周茉芸说的没错,她终于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在?一场定义?为“happy”的聚会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愉悦。
参加所?谓的豪门宴会时,她的周围是一圈由真金白银与万千宠爱一同堆砌下长大?的千金与少爷。参加起瑞的年会时,她的周围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光明正大?踏进起瑞的人。
不管在?哪里,她总是格格不入的。她是黑色墙角意外冒出的小野花,不至于遭受践踏,却屡屡被?忽视。三个人的环境里,两?个人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讲着悄悄话,偶尔爆发出几道惊天笑声,这何尝不是一种尖锐的凌迟?
自卑和痛苦像流水从她身上淌过,微不足道的力度却足以碾得她一颗脆弱的心稀巴烂。可这条路分明是她自己要?选的,如?今得到了再后悔,实在?是贪心不足得陇望蜀。
自作自受的下场就是忍。
而在?今天,她终于拥有了这种参与感,这迟来的参与感。
她懂这种虚情假意,可身处这样?的环境,谁不是戴着虚情假意的面具与人交好?只有她,连份虚假的表面功夫都得不到。
头顶的灯光映在?大?理石地板上,拉成一条一条笔直的线。
电梯在?16楼停下,没有人挪步。
“Goingup。”冷漠的机器声响起。
但梁恪言听见很微妙的一道抽气声,像被?雨打湿的小动物,无助地发出一声信号,不似求救,只为当下的发泄。
从她捂住脸的指缝中漏出,又晃晃悠悠地飘进他的耳朵,在?他的皮肤上灼烧着。
她低垂的脑袋自然地挨着他的肩背,他的脊背像一根弦,紧了又松。
又是一声细小的啜泣。
梁恪言觉得那股灼热感就这样?贯穿到心脏,烧得他身体空空荡荡,连眨眼都僵硬。
第30章意义
他一定听到了她的啜泣声?,即使如此微弱。不然,他为什么沉默呢?
柳絮宁想打破这份沉默:“我?……”喉咙哽了一下。
梁恪言按亮“93”,他没有回头,只放轻声?音:“从这里到93层要两分?钟,够你哭吗?”
她抹眼泪的幅度不敢变大?,却?似赌气般说道:“不够。”
“那我?们再坐下去。”
“也不够。”
“那再坐上来。”
柳絮宁沉默不语。
“想怎么教训他?”梁恪言问。
这个他,指的是周行敛吗?
心里冒出设想的这一刻,柳絮宁都觉得好笑。她以为她是谁啊,她能给周行敛什么教训?画饼真是成为资本家的第一节必修课,都画到了她身上来。
想着,柳絮宁终于忍不住出声?:“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别拿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来给她甜头。
“我?知道。”
“那你……”她抿唇,“就不要用哄小孩子的方?法哄我?。”
梁恪言:“我?没有。”
“你就有——”
“如果你像小朋友一样就好了。”
童言无忌,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为任何的后果而发愁。
梁恪言的口袋里原本装了一把话梅糖,最原始朴素的黑色包装,彼时?许芳华抓过两把,一手给梁锐言,一手给他。梁锐言一脸嫌弃,说,奶奶您十年前给我?我?还真就接了,您能看看我?现在多大?了吗?
于是两把都给了梁恪言,他无言地看着自己鼓鼓的口袋,又?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老太太,只能无奈地笑笑。老太太存心要逗他,不爱吃就分?给妹妹们吃。
他随手分?给路过的起瑞员工的儿子女儿。大?人诚惶诚恐地看着他递去的糖,怀里的妹妹欣喜地接过,声?音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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