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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这么累了,余娴可不敢劳驾他跑一趟,连忙摆手,“没事,等会应该会有人送汤药来。你又冻腿,又背热,这样下去许会风寒,要不你也到床上来?我们相拥一会,你既能解上体之热,我又能汲取体温……”
“好。”他答应得太快,衣服也不给她穿了,撩起被子便上来。余娴被抱住后耳朵就痒了起来,她缩着脖子恍然大悟……脑子聪明就是好啊,占便宜都很方便呢。
抬起头看他,他正红着侧颊浅笑,眸中露出狐狸似的狡猾,知道她反应了过来,却毫不避讳。甚至情不自禁地伸手攀上脊山,来回滑动,指尖落至山谷,再往下入幽谷,引得她颤抖,思及她身体有恙,收回手,最后只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大掌拿起干热的巾帕,在她贴近头皮的发上按绞,“能给我说说,你被带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余娴将脑袋埋在他胸膛,合上眼眸享受绞发的服侍。在刚解封的脑子里找出回忆,从头叙述起来。
期间女官端着饭菜和汤药来询问时,余娴正讲到梁绍清那句“我好像体会到看你生气以外的快乐了,诸如萧蔚看待你时的那种快乐”。萧蔚抿紧唇没有回应,深深看她一眼,才兀自起身穿上大氅,去接饭菜。
“诸如萧蔚看待你时的那种快乐。”
余娴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理解这句话,并非轻佻之言,也并非单纯夸她有趣——他萧蔚,是余娴的丈夫啊。
身后余娴还捂着被褥同他说,“这个人实在太恶劣了,原来她从前看我生气,觉得很快乐。我想我确实误解了你,原来她并非觊觎你才这样对我,她竟就是单纯地寻我开心,才惹我生气。如今发现不惹我生气,也可以听我讲笑话……那我从前受她的针对都白受了?她以为这样讲,就可以将恩怨一笔勾销吗?除非她不再觊觎玉匣,否则我绝不会同她交好。”
萧蔚浑然充耳不闻,心中却道这样最好。
萧蔚在帐外与人交谈一番,带着女官回到余娴身边,对她说道,“祁国公寻我有事,你先服药喝汤,若是饿了,便不用等我用膳。女官会在这陪着你。”
“好。”大概是祁国公也得做做样子慰问一番吧,只不知为何萧蔚一定要去,余娴心想,分明可以直接回禀一声的。
出了帐篷和娘子军的包围圈,便有祁国公的侍卫前来引路。
很快到了祁国公的帐外,亦有娘子军包围,祁国公只站在圈外,见到萧蔚,立即上前赔礼,“萧夫人如何了?”他微招手,示意身旁的小厮奉上一方红案,“绍清说萧夫人还摔了跤,唯恐她受伤,或是落下伤疤,特意让我将上好的膏药亲自送到你的手中。至于这些……”
小厮揭开红案,是一些珠宝。
祁国公笑道,“你莫要误会,并非是老夫做主,也没有别的意思,都是绍清方才让人快马加鞭去集市买下的赔礼。他说实在对不住萧夫人,本意只是想带她去玩,没想到害她与自己双双落水,还要多谢萧夫人救他。老夫听了都替他汗颜,教他日后自己上门赔礼道谢,今次他身体不便,老夫先替他赔礼了。”
萧蔚凝视着红案上的珠宝,眸深如潭,他看向祁国公,思量片刻,稍一拱手,低声道,“下官有件事,恐有些唐突,但此番国公爷真心赔礼,下官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只是此事隐秘,还须下官与国公夫人的近侍交涉。”
毕竟梁绍清是女子,内宅之事,直接说给祁国公听,本就不便,更何况是觊觎人.妻这等私密之事,且他不知祁国公明不明白女子同好之事,若是叱他搬弄是非,或是抵死不认,反咬一口,左右不能达成目的。
这晚辈忽然要见自己夫人的近侍,必然是想与他夫人说些什么,祁国公茫然,但见他神端貌肃,不像小事,心中疑惑,难道绍清还做了什么自己不知的吗?
两相沉默,祁国公权衡了一番,示意侍卫去寻李氏的近仆通知。
须臾,李氏的近仆嬷嬷赶来,朝祁国公行礼后,便请萧蔚去另一方大帐交谈,大帐外侍卫巡视,帐帘敞开,近仆向他施礼,“夫人就在屏风后,萧大人有什么事,可直言告知奴婢,奴婢代为通传。”
外边侍卫众多,萧蔚斟酌字句,朝着屏风行过晚辈礼,缓缓对近仆道,“请嬷嬷通传,晚辈无心得知梁小姐隐秘之事,无所适从,此番叨扰相叙,只为寻求心安。若国公夫人不嫌晚辈位卑身低,请见面一叙。”
随着萧蔚的话语落下,近仆竟逐渐瞪大了双眼,捂嘴惊呼出声,着急忙慌地冲到屏风后。
有点奇怪,与心底预想的神色不同,萧蔚心思百转,生压下静观其变。旋即,见李氏红着眼从屏风后三步一跌地出来,仆妇将其搀至身前,便去帐门站守。
李氏握紧拳,观察萧蔚的神情,好在她也是个聪明人,为防万一,强压下心绪,开口问他,“…什么隐秘之事?如何教大人得知了去?”她惨然一笑,故作泪眼,“我知道了,绍清自小便是个难以管束的女子,性情乖张,想来可是此番泄露了他擅奇技淫巧之道?是他随身携带了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机关暗器?伤了萧夫人么?”
固然李氏聪明,但她面对的是萧蔚。
稍一转心思,萧蔚便将想说的话封住,转而设下话局,“夫人不必再掩饰了,您知道晚辈要说的是什么事。晚辈得知此事时也大为震惊,心想着,既然只有晚辈发现,或许是祁国府向来对此守口如瓶。旋即愈发难安,唯恐此等隐秘不慎从晚辈口中泄露,惹得祁国府不悦,或是为梁小姐招来祸事。左思右想,还是趁此时机,与夫人讲清楚。”
他观察着李氏掩藏在惨然下的神色,稍一顿,继续说道,“至于是如何得知……便是方才,梁小姐落下冰窟,为内子所救,晚辈赶到时瞧了她一眼,便觉得不对劲了。”这倒是说的实话,但他并不说破何事,留下余地。
果然李氏心绪动摇。方才绍清回来时,她也发现了,素来作遮掩的妆容几乎全部褪去,胸口厚棉遇水也不再鼓囊,就连遮掩喉结的领子也东倒西歪,虽然喉结处一直寻了妙手为其涂粉遮掩,此时粉面未去,但萧蔚这般心思细腻的人,彼时又迎着日头正盛的光,万一真的……
李氏反问他,“你当真知道?”她仍是不敢放心,作惊惶讷然状,“姨母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当真知道,姨母……”
萧蔚垂眸,一边慢悠悠地思索,一边下猛.药,“晚辈也可以当作不知,晚辈甚至希望自己从未知道。但晚辈想,如今国公夫人知道了这件事,若不解决,恐怕寝食难安吧。晚辈也是个惜命的人,已将此事写下封存至冰场某处,抱着意外而死的决心来此,只为解决心头大患。”
抱着意外而死的决心!李氏终于确信他的确知道,顾不得那么多的礼数,一把将他拽至帐帘侧,隐至外边瞧不见的地方,屈膝便要下跪,“姨母求你……”
预料是个天翻地覆的消息,萧蔚差不多心中有些猜测了,并未露出端倪,扶住李氏,“国公夫人快起,饶是无人,晚辈也不敢受此大礼。这件事,晚辈绝不会说出去……”他眸底幽深,“只要余府、萧宅,一直平安下去。”
李氏抓紧他的手腕,“好!祁国府有姨母在一日,便绝不允许夫君再对萧宅、余府有任何不轨!你绝不可将此事说出去,你我击掌为誓,各守誓言!”
萧蔚抬手与她击掌,随后才说出自己本要说的事,“姨母,”他改口得很快,心底想着摆梁绍清一道,“您是个聪明人,今次内子遭此一劫。您可能看出些端倪?”
点到为止,李氏微微一震,看向他,轻声问,“你的意思是,绍清他……?”她摇头否认,“正是因为绍清的双身,夹在鄞江闺秀中极为尴尬,所以他情智未开。只是一向顽劣,或许是给了你,或是萧夫人一些错觉……”
双身。饶是方才有些猜测,如今确定了,萧蔚心头仍猛地一跳,再想起那句“诸如萧蔚看待你时的快乐”,后槽牙都咬紧了,面上不动声色道,“姨母好好盘问、警戒一番吧,晚辈告辞。”
语毕,他再朝李氏施晚辈礼,退出帐中。
回到余娴的帐内时,她还维持着他走前捂着棉被的姿势,面前只用了汤药,并未动膳食。他谢过女官照看,女官也识趣地退下,“萧夫人好多了,一会儿还请出来与郡主相叙。”
萧蔚将帐帘放下系紧,才缓缓朝她走去。余娴仰头看他,“方才有两位女侍来过,一个是祁国公身边的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赔礼。”她拿起一串圆润晶莹的珠子,笑道,“还有一个是敦罗王身边的,说你抢球胜过他,要赠你碧水玉!这就是碧水玉?好漂亮啊!”她知道那是萧蔚为她得的,十分欢欣,“果然光滑如壁,洁净无尘……唔!”
太突然了,就着她仰头的姿势,萧蔚俯身猛地亲住了她,唇齿相撞,气息紊乱,比屏退良人那夜还要激烈。余娴喘不过气,手中的珠子被他合掌硌在手心,她拧眉觉得不适,“唔……”
“诸如萧蔚看待你时的那种快乐。”
“绍清说萧夫人还摔了跤,唯恐她受伤,或是落下伤疤,特意让我将上好的膏药亲自送到你的手中。
“别和梁绍清玩。”萧蔚松开她,满目通红,急切地低声说道,“阿鲤,别和他玩。”
余娴被亲迷糊了,“啊?”
萧蔚又凑上去紧紧亲咬,夺过她手中的珠串,哑声道,“你知道这东西我夺来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不是送给我做首饰?”余娴摇头,凝视着他的唇,又看向他猩红的眸子,忽然火炉烫燎,她一惊,于脑内轰鸣声中听见他舒爽得倒吸气的声音,“阿鲤,我们圆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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