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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仙抻眼打量徒弟后边的南方娃娃,呦嗬,白净清秀!虽然他能通过能力看见尹馥的模样,但真真实实地见着了,还是觉得:他徒弟真是好福气了。
“大半夜的,也好意思叨扰你大伯。”他接受了这个身份,打着哈欠转身,“咋不去烦老肖,去烦寸头,来烦我一老人家。”
后边半天没听见动静。
梁大仙又“啧”一声,回头:“进来啊,傻啦?关门!风吹得贼冷!”
梁大仙的地下室窄小,勉强分割出两个房间,一个当卧室,另一个当客厅。
作为大伯,梁大仙装模作样地摆出家长的样子:“今儿晚了,明儿再问你俩咋回事儿啊!大晚上不睡觉搁大马路上晃,不知道最近下岗潮好多打劫的吗?”
赶紧说完了台词,他啪一声关上门,继续做他的发财梦去了。
梁大仙老了,入眠总是很快,这些年他经常做梦。
他先是梦到他徒弟和这南方孩子牵手走在北京后海,又梦见他自己变成年轻的模样,他也牵着一姑娘,那姑娘的波浪卷儿很新潮,浓妆艳抹,在上海滩穿着旗袍,那么多人回头看她,可她就只朝他一个人笑。
客厅里,顾灵生松了口气。
师父年纪大了以后越发像个老顽童,他害怕自己大半夜造访惹他生气。
他本是想去找老肖叔的,可是尹馥说老肖烧烤店已经一周没开张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实在不想去找寸头,不想让寸头看尹馥,一眼都不行。
“你大伯……生气了吗?”尹馥小心地问他。
“没有。”顾灵生弯腰收拾沙发,丈量这小小的沙发如何才能挤下两个人,最后得出结论:只能抱着。
他开始怀疑师父没有让他们睡卧室是故意的。
“来睡吧。”他说。
尹馥很乖地脱掉外套,躺下,然后看着他。
他只是在脑中纠结了一秒然后就躺了上去。
“进来点,别掉下去。”尹馥伸手捞他的背。
他顺势往里挤,顺势揽着尹馥。
就在他担心这样的距离会不会擦出什么不合适的火花时,尹馥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就像刚才在街上的那个拥抱,纯粹得没有杂质,只是依偎。
尹馥问他:“我想梦到大黄,你说我今晚能梦到他吗?”
顾灵生换了一种说法:“他会来你梦里。”
这个说法似乎惊喜到了尹馥,顾灵生看见他从自己怀里抬起头。
尹馥看了他片刻,又埋头进他怀里,“那我要快点睡了。晚安,顾灵生。”
尹馥的发丝擦在唇边,顾灵生觉得自己好像在亲吻他,是那种珍视的、不带情欲的吻。
“晚安。”他沉声说。
但顾灵生没有睡着,他担心尹馥会因为白天的事情睡不着。
尹馥的呼吸很浅,顾灵生无法判断他是否睡熟了。白天的事情冲击力实在太大,他希望他睡个好觉。
于是他等,等尹馥的呼吸变成有规律的起伏。
可是却等到了别的东西。
不知道凌晨几点,尹馥从他怀里抬起头,他感觉到尹馥的视线——尹馥一直在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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