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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要按这个说,你比我还幼稚。”伊雷把头转向雪莱,“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打雪仗打得不亦乐乎……”
&esp;&esp;雪莱伸手就朝伊雷扬了一把雪,“不许拿我的年龄说事!”
&esp;&esp;伊雷边笑边躲,躲完了又重新去抓雪莱的手。
&esp;&esp;雪莱的手比他的温度更低,冷冰冰的,皮肤也白得快要与身下的积雪融为一体。伊雷把胳膊绕进他的胳膊内侧,五指反扣住他的五指,无声地把温度传送过去。
&esp;&esp;“幼稚点怎么了?人一辈子就活这么些年。”伊雷说,“世界都已经毁灭过一次了,要是还被这些有的没的给牵绊着,不敢痛痛快快地活,岂不是太没劲了?”
&esp;&esp;雪莱侧过头,玻璃珠一般通透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在那么一瞬间,那双眼里流露出伊雷无法理解的情绪。
&esp;&esp;“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打过雪仗。”雪莱说。
&esp;&esp;“真的假的?”伊雷诧异道,“小时候也没有?一次都没有?”雪莱摇头。
&esp;&esp;“南特也不是不下雪吧,为什么啊?”伊雷露出难以理解的目光。
&esp;&esp;雪莱笑了一下,“小时候家教严,那些平民家小孩子玩的游戏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上学以后,才知道就连雪都有好几种玩法,但到那时候我背负的学业就已经很重了,没有玩的时间,也没有能一起玩的朋友。”
&esp;&esp;一番话听得伊雷更加难以理解了。
&esp;&esp;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下养出的小孩,才会在刚上学的时候就“已经背负很重的学业”?
&esp;&esp;曼塔家到底要培养什么,蝙蝠侠吗?
&esp;&esp;“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压根就不用学,也没人教。”伊雷拍了拍地上的积雪,“假如你出生在朗赛,一到下雪天,甭管你愿不愿意,七八个附近的孩子追着你打。那可不是跟咱俩似的闹着玩,是真想打到你进医院。”
&esp;&esp;雪莱诧异地看向他。
&esp;&esp;“那时候我家对面有个叫马奇的小混混,长得又肥又丑,一个人顶两个人的块头,偏偏盯上了卡洛琳,每天放学后都跟在卡洛琳后面骚扰她,还有一次等她走到小树林的时候冲出来在他面前脱裤子,把卡洛琳直接给吓哭了。”
&esp;&esp;雪莱皱起眉。以他的教养,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么低劣的人。
&esp;&esp;“当时我才十四岁,卡洛琳还不到十岁。”伊雷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支烟点上,烟雾顺着气流向上攀升,与飘落的雪花刚好相悖,“有阵子下了很大的雪,只要我和卡洛琳一出门,就会被马奇跟他的小弟团团围住,沙袋一样的挨砸。尽管我妈总是嘱咐我在外不要跟人起冲突,但有次我还是忍不住了。我说,‘好啊,你想打雪仗咱们就来打,谁先倒谁就输。’马奇哈哈大笑了一通叫我放马过来,我一个雪球丢过去,直接把他砸晕在地上,半小时都没能爬起来。”
&esp;&esp;雪莱惊讶地看着他,“就扔了一个雪球?”
&esp;&esp;“就扔了一个雪球。”伊雷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口烟,补充道,“只不过里面包着块石头。”
&esp;&esp;雪莱瞪大了眼睛,正对上伊雷带着笑意投来的视线,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雪莱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esp;&esp;◇喜欢,或者说爱
&esp;&esp;“当时卡洛琳也是很厉害的。”伊雷边笑边说,“那头猪被砸了个懵,还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时候卡洛琳冲上去,拎起裙子抬脚就朝他胯下踹了一脚,然后大吼‘叫你掏出来!叫你恶心人!’”
&esp;&esp;对上雪莱震撼的目光,伊雷笑得更开心了。
&esp;&esp;“第二天,卡洛琳过生日。”伊雷说,“马奇被送进医院,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我们都以为这下惨了,要玩完了。没想到妈妈什么也没说,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回来,给卡洛琳过了个特别开心的生日。从那以后每次卡洛琳过生日,要是下了雪,我们就会陪她打一场雪仗,就像是什么纪念仪式一样,纪念我们的小公主打倒了邪恶的巨龙。”
&esp;&esp;说着,伊雷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用没拿烟的那只胳膊挡住了脸,“其实明天就是卡洛琳的生日。如果她还活着,我们应该还会打雪仗吧。虽然她要是活着,现在也该有21岁了。”
&esp;&esp;雪莱发现,每当伊雷提到妹妹和母亲的时候,他的神情都会变得放松而柔软,剑眉松弛下来,下颚骨的线条也不再紧绷。就像是严冬中的旅者走进一个温暖的房间,家人的名字就是那只散发热度的火炉。
&esp;&esp;他未曾触碰过这样的温暖,因此也不理解这份柔软与珍惜。
&esp;&esp;但伊雷曾经拥有过这样珍贵的东西,又强行被命运从身边剥离。
&esp;&esp;这是雪莱能想象到的最为残酷的事情。
&esp;&esp;“那你呢?”雪莱问。
&esp;&esp;冷不丁的问句让伊雷不解其意,“什么?”
&esp;&esp;“明天是你妹妹的生日。”雪莱的声音很轻,“那你的生日呢?在什么时候?”
&esp;&esp;“说实话,我不知道。”伊雷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妈生我的时候,我那个没良心的爹正在躲债。我妈大着肚子又是赶路又是受惊,预产期的时候发了高烧,一连烧了一个多礼拜,所以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我是哪天生的、生在哪里了,只记得是在冬天,12月到1月份前后吧。”
&esp;&esp;说着伊雷看向雪莱,又换上那副常见的轻佻表情,“怎么了,想送我生日礼物不成?”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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