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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小张兵还时不时的朝门口冷冷张望两眼,可是时间长了,在张麻子、李翠花和小张腾的磋磨下,心底那点期盼也一点点落空。
傍晚小张兵收拾完年夜饭的残羹冷炙,又开始準备大年初一的饺子。
云看村有这样的习俗,大年初一家家要t早起拜年串亲戚,所以早饭也吃得格外早。
“饺子还没煮好吗?”爆竹声吵醒了张麻子,他嘴里叼着根烟,厌烦的看着小张兵,“我看就是揍得轻了!妈的!”
小张兵背对着张麻子坐着,眼前是一口农家用的大锅,需要烧柴火。小张兵坐在竈台前,默默往锅下添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倔强。
当——
张麻子最看不惯小张兵这幅不服的样子,随手抄起铁锅盖朝他脑袋砸过去。
“哎呀,行了!”李翠花刚洗完脸,今天她穿了身新衣服,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高跟皮鞋,倒显得有几分利落。
她皱了皱眉,嗔责张麻子:“大年初一你就找不痛快是不是?收拾他有的是时间,非得赶在今天吗?”
张麻子悻悻,李翠花拿眼神狠狠剜了小张兵一眼,转身跟着张麻子进了卧室,房门没关紧,他们的声音传进小张兵的耳朵里——
张麻子:“养着这麽个拖油瓶真他妈麻烦!得想个办法甩掉他!”
李翠花:“那两天我听厂子的人说,县城有个孤儿院,里面就接收无父无母的孩子。等过了年你去问问,看收不收他。”
张麻子:“我听说那个孤儿院里小孩儿少,倒是有些精神病人被迁进去了。”
“管那麽多做什麽?扔出去就算省心了。”
“也是,等过了年我去问问。”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而后房门吱吖一声,李翠花和张麻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李翠花清了清嗓子,喊小张兵:“张兵,过年了,你跟我们一起上桌吃顿饭吧。”
如果不是听到张麻子和李翠花的对话,小张兵肯定会觉得张麻子和李翠花转了性,但是知道他们背后的算盘,饶是只有七岁的孩子,也觉得心里钝痛。
他就像皮球,被人踢来踢去。
小张兵抿了抿唇,随后还是听话地坐在了饭桌旁,李翠花破天荒将饺子煮好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饺子笼罩着一家四口,李翠花夹了几个饺子放进小张腾的碗里,嘱咐道:“一会儿我和你爸去拜年,你和张兵呆在家里。”
话落,李翠花又擡头看了眼对面的小张兵,冷漠命令:“照顾好你弟弟,听到了吗?”
小张兵的手肿胀通红,而且已经生了冻疮,他缓缓夹起一个饺子,点点头,“嗯,知道了妈。”
淩晨四点起床实在太早了,等张麻子和李翠花离开后,小张腾又返回被窝去睡回笼觉了,剩下小张兵收拾饭桌。
被冻得僵硬的肢体渐渐回暖,而小张兵的心却越来越冷,他抿着薄唇,不动声色的刷着锅碗瓢具,心思百转千回。
窗外泛起微弱的曙光,小张兵转过头去张望,谁知莲花溪的冰冻得结实吗?
~
小张腾这个回笼觉睡到了早晨八点,按照往常的惯例张麻子和李翠花要在同村的亲戚家吃顿中午饭才能回来,
张家有一台年久的黑白电视,听说是张麻子和李翠花结婚时置办的,因为小张腾百般要求,所以这台电视现在放在他屋子里的柜子上。
此刻他正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看昨晚的春晚。
小张腾洗了一个苹果,拖着行动不便的右腿走过来,把苹果交到小张腾手上。
小张腾看也没看小张兵,像个小少爷似的自顾自吃起来。
小张兵坐在他床边,静静看了小张腾几眼,缓缓问:“张腾,要出去玩儿吗?”
小张腾被小张兵打扰了看电视的兴致,开始还有几分恼,后来听说他要带自己出去玩,竟然有些心动:“可是爸爸妈妈不让我出去。”
“那怕什麽?你不说我不说,咱们在他们回来之前回家不就行了?”小张兵耐心引诱着他,漆黑的眼睛变得更加黑沉。
小张腾被小张兵忽悠住,胖胖的身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眼睛亮起来:“去哪里?”
小张兵平静的眨了眨眼,说:“莲花溪结冰了,你想不想去滑冰?”
“行!”
小张兵冷冷看着小张腾兴沖沖的準备,他穿上小张兵从温家穿回来的那身衣服,又在身上套了一件大棉袄。
要是他稍微关心一下这个照顾了自己好几年的哥哥,好好看看小张兵的腿,也不至于真的就这麽决定奔赴危险。
小张兵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黑色眼眸黑得吓人。
既然张麻子和李翠花对他这麽绝情,他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八点半,小张兵一瘸一拐跟着小张腾走出大门,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一个人。
小温晴穿着厚厚的粉嫩的羽绒服坐着轮椅等在他家门口,她穿得很暖和,全身上下只有那双滚圆干净的眼睛露在外面,此刻正滴溜溜望着小张兵。
“张兵!”她清脆的声音喊了句,满眼里都是欢喜。
只是在看清小张兵的那刻,欢喜僵在脸上,怎麽他比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凄惨了?
小张兵穿着肥大而破旧的棉衣棉裤,眼眶乌青,两边脸也一块青一块紫,再往下,他的手早已经冻烂了!
小张兵注意到小温晴的视线,手不自觉的往袖子里缩了缩,眼里出现厌恶:“你来干什麽?”
小张兵发现小温晴身边没人,她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小温晴眼中藏满了愧疚:“我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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