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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两杯咖啡在木製吧檯上,绍臻拿起手机,利用光影拍出好看的照片,她不慌不忙地标记地点,将照片发佈到限时动态上。
&esp;&esp;她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她的过去。
&esp;&esp;其实她可以选择不说,这也是諮商教会她的其中一项,但她有种感觉,她可以把自己的故事告诉身边的他。
&esp;&esp;就凭他刚才流露的担忧神情。
&esp;&esp;「你那时候,是有去看医生吗?」郡凯问。
&esp;&esp;「没有,因为诊所都太远了太难抵达了,你知道的,我没有车。」绍臻笑了笑,说:「所以其实我没有确诊,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自己的严重程度,是我去諮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之前那么严重。」
&esp;&esp;郡凯的眉头紧蹙,他追问:「你之前怎么了?」
&esp;&esp;「如果是说最严重的时候吗——」她停顿了会儿,她的脑中正在筛选适当的说法,最后,她还是决定以最直白的方式说:「就是我想去死。」
&esp;&esp;「你想去死?」他脸上的担忧转为诧异,能言善道的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esp;&esp;她感受到他的震惊与失措,这个反应在她的预想里,对她而言,这已经算是好的回馈了。
&esp;&esp;至少,这不会刺痛她。
&esp;&esp;「你知道我大一时想要考转学考吧。」绍臻瞄了郡凯,得到他的点头回应,她接着说:「可能是从那时候开始累积的吧,那时候我很常熬夜,我觉得睡觉好浪费时间,学校的课业已经很重了,我没有多馀的时间准备转学考,所以如果我没有马上睡着,就会起来唸书。」
&esp;&esp;「嗯嗯。」郡凯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听着。
&esp;&esp;「后来我开始失眠,我已经很累了但还是睡不着,有好多好多个晚上都是看着外面的天渐渐亮起来,我一开始不以为意,想说没睡觉就唸书,可是我开始会心悸、会恐慌、会过度换气。」
&esp;&esp;不适的体验逐渐浮现在绍臻的脑海,即使已经过去多时,她仍心有馀悸。
&esp;&esp;她按下那份蠢蠢欲动的忧鬱,刻意笑了笑,扬起音调轻快地说:「你知道呼吸性硷中毒的感觉吗?会头很晕,牙齿会因为喘气所以痛痛的,然后到最后会眼前一片黑,快要晕倒了那样。」
&esp;&esp;郡凯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因为她的笑容使他的眉头更加紧锁。
&esp;&esp;「本来这也只是课本上的一个名词而已,但现在我亲身体会过了哈哈。」
&esp;&esp;绍臻搅拌咖啡,让沉淀的柠檬汁与咖啡充分混和,郡凯喝了一口咖啡,他需要一小段时间重整刚才听入耳的话。
&esp;&esp;「那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
&esp;&esp;绍臻瞟他一眼,他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拥有病识感是无从下手因此艰难的一步。「你很会问问题欸。」她笑说。
&esp;&esp;郡凯似有似无地扯扯嘴角,被夸奖了但他笑不出来。
&esp;&esp;「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站在高处往下望,心想这里够不够高,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死,能不能死透。」她的语气平缓,她的文字正在构筑悲伤,但她的声音却没有。
&esp;&esp;郡凯怔了半天,说不出话。
&esp;&esp;绍臻看他一眼,浅浅一笑,她把视线放向窗外远方,娓娓道来:「有一次我跟家人去爬瀑布的步道,那时候我其实已经不想出门了,但总感觉我应该要出门。我就站在桥边往下看,我家人还说我是爱美在临水自照,可是我那时候想的,都是『从这个地方跳下去会死吗?』」
&esp;&esp;「我很常那样,站在有点高度的地方就在想像跳下去会怎么样,最后,让我发现我真的不行了,是……」绍臻的话戛然而止,她的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声,觉得心脏一下一下剧烈跳动,像在撞击着喉咙,阻止她说下去。
&esp;&esp;郡凯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压抑的氛围,她的压抑化作无形的绳索,拘束着他的手脚。
&esp;&esp;「我站在宿舍十楼的阳台,旁边是我搬来的椅子。」
&esp;&esp;她应该永远忘不掉那个清晨,以一个日子而言,它无疑是不错的,有徐徐的风和鸡尾酒色的天空,但对她来说,那刻,她的灵魂终于扛不住这个世界的挤压,付诸行动投奔死亡。
&esp;&esp;震惊使郡凯觉得口乾,他想喝点水来润润喉,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他怕打断她,怕干扰到她。
&esp;&esp;「我是个极度理性的人,我会变成那样是因为我不断用理性压抑住我的感性。」绍臻无奈一笑,「忧鬱是我过度膨胀的理性造成的,可是到最后关头,也是因为理性足够强大,所以才没有——」她嘴角的笑容气若游丝,她做了一个跳跃的手势。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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