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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奢想过我能和他走得再近一点点,毕竟我们之前隔着的是我这辈子都越不过去的天堑。
但他却突然从那一头走过来了。
他向我伸出了手,也许他向许多人都这样伸出过手,但此时此刻的我却完全不在乎。我只看得见他确实向我走过来,给我一个能再向前一步的机会。
我感受到喉咙里的声音烫得我浑身发抖,兴奋的感觉犹如通电一般传遍全身。
我说:“好。”
就是,用钱买你啊
那段时间里的我可谓是打了鸡血,闷着头就向前冲。
周玉朗出现的频率高了一些。他依然会为我用保温杯带一些中药过来,依然会很温和地和我打招呼。
我感觉他比从前虚弱了太多,脸色苍白不说,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他穿着高领的衬衫,将脖颈遮得严严实实,仔细看,嘴角处好像还有处青紫。
“你怎么了?”我问他,开玩笑般说道,“你现在看上去好像比我更需要这杯中药的帮助。”
“……我没事。”
周玉朗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向我,似乎是不想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听说你最近和梁砚走得很近。”
“啊。”我摸了摸头,把之前梁砚把我从秦修宁手下救出来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解释道,“所以,应该也不能算很近吧。”
周玉朗看着我笑。他的表情很柔和,只是不知怎的,此时此刻竟然显出几分阴郁来:“原来是这样。”
他又说,似乎是很漫不经心地提起来,“那个秦修宁,好像很喜欢你。”
我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便同样笑着反驳道:“可算了吧。我现在身上还都是他打的伤。这种喜欢我可受不起。”
但周玉朗只是看着我,然后又笑了笑。
我照旧在社团里准备着参赛的作品,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周玉朗会停下手里的画笔,向我这边看来,很温和地询问我在做什么。
我一开始含糊其辞,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发现他也在准备这个比赛。
“奖金还是蛮丰厚的。”周玉朗看上去像是很不好意思,他把自己的作品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给我看,“这是我准备的参赛作品。”
我一下看愣了。
画中的笔触使用了直接戳点,晨雾中的朦胧情景,烈烈如血一般的朝阳仿佛是透明一般罩着这座海港城市,水上的小船依稀可见,游动的鱼像是犹如灵魂一般,在水底呼吸。
我微微张大了嘴,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玉朗会拿出这一份优秀的作品:“你这个,肯定没问题吧。”
周玉朗神情淡淡的,他笑了笑:“哪有这么厉害了。”
他又凑过来,似乎是想看我的画布,“你的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能看看你的么?”
我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周玉朗很明显察觉到了我的动作,神情僵了僵,但很快又安慰我说道,“没事的,不想就算了。”
我感觉他好像有些失落,眼前又掠过他给我送过的保温杯中药和雾气氤氲里他露出的笑脸,我想了想,把自己的画拿了出来。
“诺,是这个。”有周玉朗的珠玉在前,我看着我的画只觉得自惭形秽,“我画得不好。”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周玉朗的表情,他低头看着我的那幅画,神情简直是难以形容。
片刻后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看着我说:“没想到你会画这种。”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画,轻声说:“我很喜欢看星星。”
很多年,在我这一生过去的很多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总是会爬起来看星星。
深夜的时候星星是最明亮的,母亲常年不在身边,一天到晚,我很少和他人说话,陪着我的只有天上那些也不会说话的星星。
我用了最绚丽的色彩在画布上涂抹,画作的基调却是忧郁悲伤的。最深沉的蓝,最明亮的黄,呈现出来的几乎是压抑的疯狂。
我还把自己的创作思路说给了周玉朗听,还高兴地告诉他我打算将这幅画取名就叫做《星空》。
其实我一直都十分谨慎,连创作都是刻意躲着别人,但我看到周玉朗那幅比我优秀太多的画作,我自惭形秽的同时,也不再在他面前刻意遮掩。
我提交了画作。
我是那样的期待着获奖那一天,我走到梁砚面前能邀请他和我同行的那一刻。
我仿佛做梦都在幻想着那样的场景。
奖项公布的那天,我拿着自己的入围名单兴冲冲地去找梁砚。
我不知道兴奋的自己一路上撞倒了多少人,但那天我在与梁砚一步之隔的地方,被请去了校长办公室。
在那里,面色困惑的我收到一封言辞极为严厉的指控信和律师函。
校长办公室里开着冷气,我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某位董事的副手面带怜悯,将信函里证据一一摊在我的面前。
那幅由我呕心沥血画了整整半年的《星空》下,署名赫然变成了周玉朗,发布时期比我参赛要整整早出一个月,时间皆被公证,此时此刻铁证如山。
“这、这怎么可能?”我感受到我的声音像是一把能捣碎我喉咙的尖刀,我一出声,我的肺我的胸腔便传来无法抑制的疼痛。
我嘶哑着声音:“……这是我画的。”
“林同学,咱们做事也得要有个底线。”一个长相和善得像弥勒佛的校董出口,“人家小周同学早就被你的剽窃行为烦到不行,多次举报到校长信箱里来,一再忍让,却不想你居然敢通过抄袭去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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