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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死了。
这只猫年纪大了些,总是一幅懒态,她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等这个认知清晰出来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其实林煜有所发觉六六的生命将近,最近六六很粘他,总希望和他呆时间长一点,似乎是代替某个人多陪陪他,他察觉到了六六即将迎来结局,这下脚步有点飘,像是呼吸被夺走在风里窒息飞速穿梭。
琼斯说他对六六比对自己还要上心,是如此,他总是把这个小家伙当做方离的缩影,猫随主人,方离养了六六六年,早就像是磨子刻出来地相像了。
林煜也养了六六六年,熟知它的性子。
猫总是用赤裸裸的眼神看他,像那个孩子一样,如今却安静阖眼趴在他曾经主人曾经的阳台上,像它初到那天,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窜到另一家的阳台。
林煜抱着小家伙回到沙发上,他眼底有点红,想说什么嗓子哑得没法出声,六六的毛发依旧柔软,他指尖一点点拨弄着,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只不过这一次他怀里的小家伙已经没有了温度。
都说生命对死亡具有感知,六六在感觉到自己不行后尽量让每天呆在他身边时间更长一些,用尽最后一口气爬上阳台,安详在那。
林煜眼底泛红,嗓子像是在火里炙烤得哑:“你也想他了对吧。”
“你说你没等到他,我能等到吗?”
“五年了……”
林煜抱着六六说了很久,房间里空荡荡有一点回音。夕阳边陲之际,他带小家伙的尸体去了火葬场,一路上他险些开不下去。
回来他手里多了个盒子,连骨灰带盒一共四斤。
他翻遍了手机找到了张照片洗出来做了个相框放在桌上。骨灰盒被他放进了花篮,和那袋干花一起。
他平时不怎么爱拍照,也没给小家伙拍,一时有点焦灼,如果方离以后回来看不到这小家伙是不是特别难过。
他直接去了陈志家里。
陈志一脸纳闷:“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要什么照片,哪天的?”
“全部都要。”林煜说。
“啊?那有点多,我找找。”陈志点击相册,自动识别有六六一个单独的相册吗,里面有上千张,几乎记录了六六这些年的全部历程。
“你要这么多干嘛?还得一张张传,保存,你直接给他拍呗……”说到后面陈志有所察觉,声音弱下来,不确定问:“六六是不是不在了?”
“走了,年纪大了。”
猫的一生是短暂的。
林煜说:“走之前去小孩之前住的阳台,除了这个不算有遗憾。”
陈志当然知道六六对林煜意味着什么,他从没见过过林煜对什么那么上心过,猫是方离留下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方离的一部分留在了这,尤其是两个小家伙性格无比相像。
气氛忽然沉重下来,陈志说:“要不放下吧,五年了,说不定他有新的生活了。”
“你和许祉之前分手了多久?”林煜突然问。
他转变太快,陈志没转过来,顺着他的问题被牵着走,实诚回答:“三年。”
林煜点点头:“时间问题而已。”
“万一,林煜我说万一。”陈志不苟同他,“万一他在别的地方有了喜欢的人,或许他已经忘记你了怎么办?五年前他才十八岁,年纪小,心性不成熟,说不定遇到了别人呢?说不定那会只是冲动,忽然被迷了眼,而且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再过几年也就二十七八,可是你过完今年生日就三十了,没有时间在去磋磨了。”
陈志说的道理林煜都懂,谁也没办法说准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量。林煜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控制生活中的一切变量,只要他走得稳就是一条直线,哪怕遇到阻碍,只要他深刻思考清楚怎么走,就可以避开。
却忽略了有些意外是没有端倪,没有预兆的,突然阻碍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设想哪种方法是可以解决困境的,没有时间给他想出路,他注定要在迷谷里。
六六走了,家里除他以外没有活物。
林煜感觉这是一场浩大的拼接,把他人生打乱一截,再抽出去拼凑起来,这个二月囫囵接在五年前那个清晨,219重新恢复寂静,比之前更清冷的寂静。
琼斯问他为什么是买小区,他的家底足够他去更好地带买栋房子,衣食无忧一辈子。
可房子一大看起来特别空,林煜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人,最初是,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是,现在却还是,明明变来变去的生活都是自己的,他却有点眼红那段热闹的生活,眼红自己的过去。
一点点动静都会在一个寂静宽阔的领地放大,咩一点都像是对神经的摧残。
江浩的父亲患肺癌,再提起这件事是七月份,他办完了家里丧事回南城,来了林煜这,相比之前他憔悴了些,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过年时候。
江浩瘦了点,看起来却比之前精神了些,那些宛若海藻一样缠住他的事,终于消停了下去,有种如释重负的模样,他说:“怎么说都不听,化疗之后还抽烟,天天不吃饭,我妈伺候他还要闹脾气,走了也挺好,化疗疼得很,他也不用受苦了。我妈我也接来这了。”
中间多亏胡丙在中间陪他打转,不然他还真顾不过来。
“马上三十了。”江浩说:“这几年忙来忙去,这么多变故辛苦了。”
他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和林煜和他们一群人。
“胡丙呢?现在你们打算做什么?”林煜叼着烟问,他这几年抽烟比较凶,酗酒也酗得厉害,时间把他篡改得面部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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