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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在江哲低语为沈楠光一阵解释后,后者登
时如受雷烝,整个人回过神来就只有咬牙切齿的痛恨了。
郑芝龙则早已经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家身上。他现在虽然有些忐忑,甚至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听江哲的谏言,可到底还不是惧怕。戴家集作为他一手缔造的屏障,还是叫他感觉着安全的。
这很自然。
压根就不是甚身经百战的猛士的他,面对意外的状况,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怂了。但怂了就怂了,他认了。小命第一,以后一定不打这种没把握的仗。
敌众我寡,清军更在野战上有着绝对的优势,那对明军各部还不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明军又有几个敢追的也就是说鞑子手中把握着这场战争的主动权,这很是被动。
把兖州战场看的很透彻的郑芝龙,很善解人意的给邓藩锡、袁时中他们都想到了借口了。可他从来没想过将阿巴泰也纳入视线中来,那就活该他被打。
“建虏如此手段不足为奇,两军战场上,如此招数早就司空见惯。然而如此手段不仅能动摇我军的意志,更能压低我军的士气斗志。郑大帅,不可不防啊。”兖州同知谭丝说道。
“谭同知言之有理。吩咐下去,速将此事在军中宣扬开来。”郑芝龙的语气很平静的说道。鞑子之前拿包衣,拿汉军旗和蒙军旗开道,从实质上说与眼下没啥两样。
虽然他能平心静气的对待眼下这一幕,本身就是华夏一族最大的悲哀。
郑芝龙本人虽看的“很开”,但却也知道,如果能在鞑子用出这一毒招之前先把它公开了,那等到鞑子再用出这一招的时候,则就极可能会反过来大大刺激到郑军将士的血性。
“记着眼下这一幕,等日后大军倒卷关外时候,对鞑子可别心慈手软。”来到了眼下的时代,就千万别把后世的满族同胞与眼下的建虏混为一谈。后世的满族同胞在抗战之中还为中国做出了巨大贡献呢,还在大熔炉里淬炼过呢,而眼下的建虏有什么贡献
郑芝龙哈哈一笑,面上做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儿,还特意对沈楠光如此说着。
而此刻的戴家集,郑军营垒外的胸墙和地面正在做最后的“加固”,将士们已经不再去泗水打水了,而是在胸墙内架起大锅开始烧水,每融化开一锅冰雪,就有士兵飞快抬起,泼到地面上。
那等到下一锅冰雪融水被送来时,之前泼洒的冷水早已经变成了剔透的结晶。
寨子外的胸墙并不连贯,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缺口,这是用来给肉搏兵出阵通过用的,宽度不是很大。但足以让肉搏兵杀出去割人头了。
后者的任务是割人头,而不是与清军肉搏。
能用枪弹说话,就千万别拿刀枪瞎逼逼。郑芝龙现在的一贯理念就是零距离杀伤。
虽然他知道这很困难。
南营宿地。
战兵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主将李士元打主营回来后挨个走访了一座座军房。
这方面,南营的兵马享受的是高过新寨守军一个档次的待遇。他们的营盘内有着不少房屋,纵然拆除了些,余下的也够青州营用的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李士元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驱寒,眼睛看着屋外一个磨刀的壮实背影,李士玄在他身边道“大哥,这史猛傻了不是,今天就磨他那口大刀了。”
“看架势就是要拼命的,可别打起来阵型都不顾了,自己舞着大刀直冲鞑子去了。”
李士玄倒也理解史猛,一家人好不容易从辽东跑来了齐鲁,结果上次鞑子犯入齐鲁,全家死的就剩他和一个妹子。这两年他把妹子也嫁掉了,再赶上鞑子入塞,那可不就只剩下拼命了。“要是就这么死了,多不值得啊。”
李士元撇了一眼这个胞弟,一言不发。有闲工夫跟他扯捞,他还不如回房眯一会儿呢。但是躺在床上李士元也睡不着啊。
不是怕。
鞑子是厉害不假,这些年里,明军一场败仗接着一场,几万十几万的大败,消息听得多了,任谁心里都会高看鞑子一眼。
但是,对比怕死,如李士元者,那更怕的是有志不能伸展。
大明朝廷没亏待他,他李士元出身普通,但因为中了武进士,如今才三十来岁就做上了青州的守备,大明朝真没委屈他。
但也正是因为被安置到了青州,李士元就跟一头猛虎进入了栅栏,被装笼子送去了公园。那谁有吃的有喝的,舒舒服服,可到底不如他的意。
李士元是一头向往蓝天的苍鹰,可不愿意做个金丝鸟。
万幸叫他遇到了郑芝龙,兵权收取了后,竟然还对他许以重用,现在更又被推上了南营主将的位置,这要是能一展手段,能被多少人看在眼里啊,那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李士元眯着眼睛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是既有点担心,又有点亢奋,实在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
“大人”房间外,史猛憨厚的声音响起。
“走。跟我巡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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