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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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光（第2页）

安瑞在第四次被莫言宸抓到在外面偷偷荡秋千的时候，莫言宸拎着他扔到床上，咬着他耳朵恶狠狠地道：“你不是嫌桂花味臭吗！”

说这话的时候莫言宸身上的信息素浓得又要把安瑞熏倒了。

他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怎麽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句话，又很轻易地就认定了是自己记忆力也有了问题所以记不住这些，但他真也觉得这样说挺过分的，于是就跟莫言宸小声道了个歉。

他说对不起，桂花味其实很香的。

莫言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叼着他的舌头吻他，凶得不行，吻得安瑞气喘吁吁的，脸都红了，脖子里全是他流出来的口水。

莫言宸嗓子哑得厉害，抱着安瑞逗弄一样说：“我以为你鼻子出问题了。”

安瑞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麽一回事，他就点点头，颇为认真的：“嗯，应该是，我经常这样的。”

莫言宸就又不说话了。他胸膛缓慢而深地起伏一下，人看起来都消沉了不少。

安瑞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把莫言宸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近次数格外多。

第二天一早管家被莫言宸安顿把柜子里存的剩下的那些黑乎乎的药粉全扔了。

管家点头说“好的”。

他早在一年前就扔了。他当时就看出来莫言宸不会再用这东西了。

安瑞是个傻的，傻不拉几地对人好，傻不拉几地一意孤行，傻不拉几撞破好几次脑袋撞得头破血流迷了眼睛，还是顶着一头血往前慢吞吞地走。

结果有一天他撞了堵南墙，撞得他头晕眼花腿脚无力，在原地躺了很久他终于决定要掉头了，就发现这南墙把他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开始安瑞想把自己撞死，但他发现这硬墙一撞就变成豆腐了。

後来安瑞想，出不去就出不去吧，毕竟他好像发现，在这里，他很少经历从前的风吹日晒，少了许多暴雨临头。

他有时候又想到这墙曾经把他撞成那样，就报复一样地在上面钻孔。孔不大，但也足够让墙扑嗽嗽落灰，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样密不透风了。好在墙不会塌下来砸死他。

所以安瑞很多时候随便说的话，真的是随便吗，也说不准。傻不拉几的，但也找准了那个人的弱点，轻软又不留馀力地去钻，那人却不会再把他搞得头破血流了，因为血不知道什麽时候都流在那个人的心上了。

安瑞又觉得自己挺坏的。他第一次敢对一个人这麽坏，虽然这个人比他还坏。

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最深刻的痛苦是由最爱的人带来的。

安瑞本能地去爱他的家人，所以他们的厌弃可以给他带来很多痛苦；安瑞爱巷角的桂花树，但他永远突破不了那道隔绝他们的墙，所以觉得痛苦；他也爱垃圾场里给他分一点工钱的老头，但老头总骗他，所以他还能微微地感到痛苦。

可这些痛苦都是单方面的，他不断接收这些突如其来的恶意，没想过返还，也还不回去，因为安瑞知道他们之间的爱也是单向的。

安瑞在莫言宸这里，第一次知道，原来痛苦也可以是相互的，彼此传递的。

有天安瑞醒来以为天又黑了，眼睑下面漏进来点光线，他才知道现在是白天。

他眼睛上戴了副墨镜，很劣质的材质。

安瑞伸手要摘，莫言宸低低一呵：“别动。”

安瑞就不动了。

大概几秒钟之後他感到脸上有什麽湿热的东西软软地舔他的脸，舔得安瑞脸上黏糊糊的。他侧目去看。

安瑞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做什麽动作。

然後他的身体开始细小地颤抖，耳边传来动物的哼唧声，软乎乎的，撒娇一样。

那是一只小狗。

窗外的光匀了一部分在镜片上，模糊而黑的视野里，莫言宸穿着昂贵的西服，盘着腿坐在地上。他手里拎着一只狗，很嫌弃的，脸上没什麽表情，但没有狠戾。

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间流动着温暖气流，洒着亮白光线的屋子里除了小狗轻轻的哼叫声以外就没有了其他任何声音。

直到莫言宸听到两声“咚咚”的闷响，是很熟悉的，水滴掉落在床被上的声音。

他顿了几秒，随後手犹豫着去摘安瑞仍然盖在眼睛上的墨镜。

一切事物又集万千色彩于一身，温柔地爱怜地涌入那双澄澈的眼睛。

莫言宸看到安瑞的眼睛里，又蕴满了那些好久不见的，盈盈的光点。

澄澈的，透明的，尝起来发苦的眼泪。

它们亮晶晶的，在那个盛夏，在蝉鸣声中，在阳台透进来的阳光下，在清甜的桂香里，闪着细碎的，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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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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