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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是长公主……我父亲是镇宁侯……”他这话说得缓慢。
“我……”江褚寒握着卫衔雪的手放到他的膝盖上,他竟然一道蹲下来,视线还能跟卫衔雪平齐,他嘴里声音轻了许多:“我是什麽人呐……”
卫衔雪就这麽与江褚寒平视起来,世子这会儿醉意上脸了,脸上竟然泛了些红,盯着人的目光随着酒意炽热,凭空有些深情似的。
卫衔雪张了张口,却发觉喉中好像堵了点什麽,或是他有些不知道说什麽。
江褚寒就这麽望着他,“我是江褚寒。”
他这话一字一句,“除了你,谁还喊我江褚寒……”
卫衔雪的眼皮都打了下颤,江褚寒这话……卫衔雪竟然懂了其中的意思。
“前些日子……”江褚寒口中一顿,他又摇了下卫衔雪的手,好像是不大高兴,“你不知道我过生辰。”
这个卫衔雪其实知道的,腊月初十,江褚寒满了二十岁的生辰。
随後他一想,卫衔雪知道江褚寒想说什麽了。
江世子喝醉了也是个别扭人,卫衔雪犹豫了一下,他擡了擡手,本来是想放在江褚寒的後脑勺的,可是怕江褚寒要生气,于是就摸了下他的肩。
“侯爷明年就回来了。”卫衔雪试着道:“江世子身份尊贵,也不用争那一句两句的虚名,一载光阴易逝,往後的机遇谁又能数得清呢?”
江褚寒这才是真的陷进他侯府世子的身份里了,光是一句褚寒就能将他圈养在京城里。
先帝亲自替江褚寒起了名字,往後的他仿佛就跟皇家姓了,毕竟江褚寒出生之时,长公主还曾是万衆瞩目的储君人选,那他江褚寒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冠上太子的名号,如果真有那一日,那的确就与“江”姓无缘了。
可如今不是,他不高不低地只是个侯府世子,他那名字还被人尊敬地喊着,但每一句“褚寒”都还是如今皇权眼里过往的芥蒂。
他怎麽就不想只是个普通的江氏儿郎呢?
半月前江褚寒过了生辰,流水一样的赏赐擡进侯府,远在边疆的侯爷没能回来,送回来的奇珍也算是能看瞎许多人的眼了,可有件事谁也没提。
江褚寒加冠的年纪,谁也没给他起个小字。
京城里的长辈就剩一个当今陛下,可陛下怎麽会忤逆先帝一般主动提及呢?
他还是只能做旁人口中的寒世子。
也只有卫衔雪一遍又一遍地为了故意挑动他,而喊他一声“江世子”。
江褚寒听了卫衔雪那话,好像是搁在有些酒後迟钝的脑袋里好好想了想,“一载光阴易逝……你在宫里的时间,不算度日如年吗?”
这话还真就戳进卫衔雪的心肝里了,他感叹似地说:“度日如年……也算是长命百岁了。”
江褚寒的眼眸一瞬间动了动。
“你这张脸……”江褚寒忽然视线一聚,全都凝在他脸上了。
“我面目可憎。”卫衔雪不大自然地挪开视线,“世子跟我说过的。”
江褚寒却认真地开了口:“你这张脸好看。”
空气仿佛霎时间安静下来,唯独火炉里的炭火烧着“辟啵”响了一声,像在这僻静的宫殿里炸裂开来。
卫衔雪被江褚寒这一句迎面撞来,好像是直接得他呼吸都停了一下。
可接着江褚寒叹了口气,“可惜你也就这张脸好看了。”
“你要是回春楼的小倌,我还真就……”
卫衔雪听他说到一半,手比脑子还动得快,这般近的距离里他把手一擡,立刻一巴掌朝江褚寒脸上拍了下去。
他巴掌打得不重,可这声在乌宁殿的动静比起那火声简直是惊天动地了。
卫衔雪和江褚寒都怔了一瞬,先反应过来的是江褚寒,脸上一丁点火辣的感觉在酒後被催化了成倍,他一晚上的好脾气好像突然找着个缺口,被卫衔雪这一巴掌燎了一下,立刻就点燃出一把炮仗了。
卫衔雪见江褚寒眼里冷下来,就已经开始後悔了,可方才江褚寒嘴里说得那麽轻佻,他真是没忍住……
江褚寒从地上站起来像是威压,他攥着卫衔雪的手都已经快出汗了,他还愈发攥紧了些,他另一只手忽然一扬,立刻就抓住了卫衔雪身後的椅子把,江褚寒“哐”地一下用力,凳子上的卫衔雪一整个往後仰了下去。
这一下失重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了,他像是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可猛然坠落的时候,江褚寒一把把他拉着,椅子哐然倒地,他人却只是後背轻轻磕了一下,江褚寒还拉着他的手。
这坐着倒下的动作卫衔雪没处逃,反倒是跟身陷囹圄似的,这场景和三年前经阁那次太像了,那次……并不愉快的回忆往脑袋里涌,他怎麽想都觉得後怕。
“世子……”卫衔雪想求饶了,可江褚寒忽然一下倾身下来,一只手就握在了他的腰上,他半个人原本就几乎腾空,这下被他腰间用力揽了一下,重心好似全都被他接了过去。
江褚寒眼睛里还冷着,又掺杂了些不大明晰的醉意,他一把握着卫衔雪的腰,扯着他的身子一提,还没等得及他无用地反抗两下就直接把他一把扛了起来。
“江褚寒你……”卫衔雪胸口被撞得声音也断了,他晃了晃手,这般时候也没空管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隔着那人的胳膊踢了下腿,“你放我下……”
谁知江褚寒一巴掌跟着就拍在卫衔雪後腿上,“再动可就不是打这儿了。”
卫衔雪羞愤地一咬牙,胳膊肘狠狠杵了下他的後背。
江褚寒这才混账地笑了笑,他移步时肩头顶着人的小腹,“我还忘了跟你算账了,那玉佩三年前就丢了,第一回见面你揣到今天,卫公子,好一个念念不忘……”
“你……”卫衔雪勾着玉佩的手指仿佛滚烫,像是有人要将他苦苦隐藏的面目生撕下来,他跟着去抓了下江褚寒的後腰,可若即若离地碰一下,江褚寒根本不为所动,他径直就扛着人往床边走。
卫衔雪无用地扑腾着,见江褚寒还真要停在床边,他全身沸腾的羞愤与害怕掺杂一处,干脆破罐子破摔,隔着人的衣服就一嘴往江褚寒身上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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