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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虚弱,却无人看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卧躺在床榻的山月身上。
程行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一处伤在左肩,此处伤势较重,肩头被利器贯穿,肉烂骨碎,血流过多。”
水光的哭声,呜咽地响起。
程行郁话却还未说完。
程行郁抬头看向薛枭,动了动嘴唇,似还有后话,却不方便说。
王二娘:“哎呀!我灶房的肉还在烧火!”
周狸娘:“妾身的画儿还有两笔未描好”
白毛鹦鹉雪团爪子横跳回木梁上,仰起头大叫:“吃饭!吃饭!吃谷子!吃麦子!吃虫子!”
三人头一鸟头哗啦啦走了一大半,剩下个哭得稀里哗啦的水光。
水光举起白纱布拳头抹眼角:“我,我,我能留下吗?我想守着姐姐”
薛枭微不可见颔:叫小姨子听一听也好,晓得自家姐姐受了多少罪,下一回莽撞行事前,好歹心头有层顾虑。
程行郁见薛枭点了头,便开口道:“两处伤势都是外伤,并不至动摇其根本。要紧的是有伤便有寒,牵机引的用药我已解出,多以五步蛇毒、朱砂、火岩等热性大毒入药,肩头的伤太深、寒太重,将藏匿于骨疽中的毒牵出来——”
程行郁目色一沉,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这些时日,我先施针稳住经络心神,手上动作也快一些,力争早日将解药析出。”
“牵机引?”水光惊愕。
薛枭侧目,神色平和,语声低沉:“青凤得用之人,必先喝下一碗毒汤,才可得信重。”
水光瞳孔放大:“毒汤?喝毒药?姐姐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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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枭未立刻回答,而是回头凝望,凝望着那重重幔帐,目光深沉缱绻。
幔帐很素。
只挂着一层灰纱的纱幔。
整个西厢都很素,未有一件颜色艳丽或奢华复杂之物。
当初分南北府时,南府库房空空如也,祖父留下的物件儿一早被北府搜刮一空,但,凭他自己,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财物。
山月接手南府,却未取用分毫,并约束着她带来的婆子、姑娘知足度日。
他明白她。
大仇未报,一切享乐都是背叛,唯有如苦行僧一般修行,方可得内心片刻宁静。
幔帐被风刮起。
山月静谧如玉的面容,在幔帐后若隐若现,白净如纸的面目,因失血而泛白的嘴唇,散落在面颊耳后的碎
她如一盏瓷,在狂风暴雨的乱世,不曾破碎,反而让炼狱变成烧火上釉的窑洞。
苦难为她镀金身,他甘愿垂做信徒。
“你姐姐一路走来,吃了许多苦。”
薛枭的目光一直落在幔帐之后,缱绻牵连,语声沉:“这世上,善人好做,恶人也好做,难做的,便是如你姐姐一般的人——藏着滔天的恨意,却做不了彻底的恶人”
薛枭转头,看向眼睛哭肿的小姨子:“你若能少气些她,也算是阿弥陀佛了。”
他是道观出身,却愿意为山月唱万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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