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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肃正军前线大营。
连续两日下了大雨,河水大涨,道路泥泞,无法作战。
秦慎干脆令大军暂时停歇驻扎,暂不开战。
但连续进攻告捷,令他麾下所有兵将仿若下山的猛虎,若非是这番如注的暴雨,将士们只盼着继续北上,朝夕之间就拿下京城。
秦慎自幼熟读兵书,少时就跟随秦贯忠沙场作战,如今做了这肃正军中的大将军,领兵作战得心应手。
可肃正军再是势如破竹,他再是用兵如神,这北上的攻势也似乎太容易了些。
外面暴雨还在下,砸的头顶帐篷砰砰作响。
秦慎负手站在悬起来的舆图前,接着昏暗帐中的烛光细看舆图。
短短数日的工夫,肃正军就拿下朝廷在顺天府的多片地域。
这若是旁处也就算了,偏偏是顺天府,那可是京师的所在,皇帝御驾亲征镇守的地方,真的这么容易就被肃正军攻下?
前两日,尤其是他领兵暗袭朝廷粮草地,一击得手。
朝廷今日征调至此的兵力看似滂沱如暴雨,但粮草也好,守粮的官兵也罢,都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多。
是朝廷将粮草和兵马都分散开来,还是别的原因?
他抱臂沉思,傅温在帐外传了一声,倒是有军中的斥候回来了,有信要报。
这批斥候是秦慎心有疑虑之后,迅派遣出去的,眼下有人回来了,他立刻将人叫了进来。
这位斥候是特特前往京畿火器营的人,此人开口便道。
“大将军,经我等多方刺探,现京畿火器营确实有异,似乎有相当一批火器被运了出去,但并没有运至于我军作战的前线,至于运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秦慎闻言,眉头都压了下来。
粮草、守兵都没有看似应有的人数,连火器都运去了不明之处。
朝廷声势浩大的调兵遣将要与肃正军大战,如今看来,恐怕只是个幌子了。
秦慎顿时觉得不妙起来。
肃正军进攻皇城之势明摆,这个时候,皇帝赵寅不领大军守卫皇城,又能将兵调往何处?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斥候退了下去,傅温传了一声,他没有听见,转眼见到师父张守元进了他帐中。
“雨势渐小,我观天象,这暴雨应是要停了。”张守元望向秦慎,“司谨接下来可思量好了继续攻城北上之计?”
秦慎闻言看了一眼帐外,雨势确实有所减小,连空气中的水汽也散了许多。
但他摇了头。
“先不急,战事太顺,只恐有异。”
他这么说,张守元就目露不解,“战事顺遂,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都攥在肃正军手中,那赵寅占不到半分,就算调兵遣将也守不住京城了,这有什么异处?”
秦慎还是摇了头,思及斥候所探情报,沉默了起来。
敲打在帐篷上的雨声渐渐转小,又在此时停了下来,帐中安静了一时。
张守元却走近到了秦慎身边。
“是不是仗打了这么久,突然就要攻下皇城,结束战事,你心中还不敢相信?”
他说着笑了一声,嗓音中是压不住的兴奋。
“我亦不敢相信,但这就是天意。那赵寅迫害先太子殿下,残害忠良名将,昏庸无道,贪婪残暴,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也定然是先太子殿下在天有灵,令他的皇位一触即翻,这才有肃正军拨乱反正的顺遂。”
他叫了秦慎,“司谨不要犹豫,早日拿下皇城,以告慰先太子殿下在天之灵!”
他一口一个先太子殿下,一口一个早日攻城,拨乱反正。
秦慎莫名地竟然觉得师父有些陌生。
从前的师父对万事冷淡,他随师父自幼在山上修行的年月,师父亲自给他启蒙,教他读书识字,早早地替他定下了“司谨”二字,彼时的师父最常说的便是谨慎,最常做的便是冷静。
教他谨慎与冷静,与寻常人身上纷杂的琐事隔开,只习文练武,学尽天下之本领。
秦慎以为这都是师父自己原本就如此的原因。
可今日,他看着异常兴奋的师父,不禁疑惑。
越是到了决战之际,越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之心。
眼下朝廷军诸多疑点,若是心中无数就冲锋陷阵,死伤的只会是肃正军的兵将。
秦慎摇了摇头,“师父或许不知,朝廷军此番有许多不可解释之处,虽说皇帝赵寅亲自领兵坐镇,但粮草兵马和火器皆少,说不定,赵寅根本就未在此处。”
秦慎这话原本是想同张守元解释一二,可话说到结尾,脑海中忽的掠过一种可能。
他忽得转头向舆图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顺德、广平两府之下的大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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