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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林奈没想到的:“你跑到人民军里来干什么?”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冲动了,他的思维后一步才跟上来:“你在人民军里任职过?”
雷托握着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是我忘了告诉你,我从军校毕业后一开始就是在人民军任职的。本来我父母希望我去海关继承我父亲的职位——他们对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娶个门当户对的穆斯林。但我决意参军,所以后来艾力克的父亲、老勃朗拉沃写了一封推荐信,把我推荐到了国防部——那时候的国防部长还是留比契奇,他和老勃朗拉沃有点交情。”
林奈想明白了。雷托是70年代参加工作的,那时候的南联邦中央的权力大,地方的自治权小,波黑也没有自己的军队,所以雷托不可能那时候就在波黑政府军任职。勃朗拉沃和雷托是世家的交情,又十分看重这个晚辈,要推荐工作肯定是往人民军系统的中枢里送。
只听雷托继续说:“我在法国留过学,发表过几篇还不错的论文,再加上有法律界元老的推荐,国防部给了我一个不错的位置。这算是个很高的起点了,但进去之后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臃肿、陈腐、斗争激烈,说实话当时落差感还是挺大的。”
“都是染缸,哪能容得下你这一株白莲花?”林奈难得揶揄他。
雷托也不介意自嘲:“我在国防部最初的三、四年,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剪报纸——你可能也做过,把当天所有的报纸都拿一份回办公室,然后将军政消息剪贴出来呈给上司。现在,那四本厚厚的、荷马的史诗般的贴报本还放在我的办公室书柜里。我是打算当作传家宝了。”他低头蹭了蹭林奈的鼻子,“当然,80年代马穆拉也有心做过一些革新,只是系统里面分裂的声音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很多时候他自己也搅合在派系斗争里。”
那是一段荒废而沉闷的日子。雷托回忆起来,最开始,同事们下了班,喝酒打牌的时候还谈谈月球、宇宙、赫鲁晓夫种玉米,到后来移民逐渐变成最受欢迎的话题,意大利的天气不错,希腊物价最便宜,最好能到法国或者英国去,但那里排挤东欧人,蔑称他们为“吉普赛”。总而言之,好像人人都觉得这个联邦是不会长久的,是注定要完蛋的。
这给年轻军人的信念造成了很大的打击。雷托是50年代出生的人,他经历过联邦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体会过团结、统一、包容的生活,这和林奈不同,林奈是60年代出生的人,等到了林奈真正懂事的时候,这个国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所以你其实是希望联邦维持统一的。”林奈能理解他:“你爱这个国家。”
雷托半调侃道:“现在听起来像是个笑话,是不是?”
林奈摇头:“不,这不是笑话。”就像穆斯林信仰伊斯兰,塞尔维亚人信仰耶稣,也有人真正地相信过社会主义,相信过社会主义会是这个国家的解决方案,相信这是一条走得通的路。
“反正快30岁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再荒废下去了,我要做点事情。”雷托转入正题:“国防部的工作应酬很多,总是吃饭喝酒,我逐渐接触到不少‘统一派’,他们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单位,其中有一些是波黑政府的人,我们谈到应该把想要分裂的人打压下去,才能有机会挽回联邦。我是认同的,而且因为我们是同族人,我很高兴进入他们这个小圈子。”
林奈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你把国防部的事情告诉给他们听?”
“我毕竟在国防部的重要位置,能接触到的消息很多,有用的没用的我会定期和他们交流。”
“你意识到自己这么做违反了保密条例吗?”
“我知道。我那时候认为这么做是为了挽回自己的祖国。”
林奈震惊。雷托的做法完全可以判间谍罪,他在南联邦的国防部当间谍!
所以这就是雷托平步青云的秘密吗?这就是他能年纪轻轻扛起上校军衔的原因?位高权重、令人羡慕的高级军官,竟然是出卖了自己的职业道德、出卖了军事机密换来的权力。
如果这都是真的,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后来波黑政府军严禁雷托接触情报工作。一个当过间谍的人,必然没办法被身边的人完全信任。他今天可以出卖联邦国防部,明天也可能出卖波黑政府。所以,只有让雷托完全处在情报工作链之外,才可能杜绝他背叛组织的可能。而林奈当初竟然天真地以为雷托只是受限于出身才被穆斯林排挤。
林奈没从事过情报工作,但他接触过这种人,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工作,那是一种极大地摧折一个人的精神的工作。难怪雷托后来在精神上表现出病态和扭曲,这种特征对于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人来说太正常了。林奈只是没想到,雷托竟然有这样的过往。
“那是什么感觉?”林奈靠在上校的肩膀上:“当一个间谍,是什么感觉?说出来,我想知道。”
雷托说:“很多人误以为间谍是一份神秘的工作。其实它是一份普通工作,和任何其他工作没有什么区别——你只要做到三件事:勤恳、专业,保持微笑。下了班回到家里你可以蓬头垢面、嗜酒暴食,但一上班你必须表现出稳定的情绪、积极的态度和开朗团结的性格。”
林奈发出朗笑声:“这就是我不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原因。太累、太痛苦了。”
“它的确磋磨人的精神。”雷托承认:“但我们也做了一些事情,几次阻止了民族主义私人武装组织的建立——那个时候就有联邦高层私下组建民兵队、自卫队,甚至招揽治安团和街头混混,因为还只敢私下搞小动作,怕被人发现,所以一旦有消息泄露,他们不敢贸然继续。而且这种事不好查,因为经手消息的人太多了。”
林奈难得安静一会儿听他说话。雷托继续:“我们还对人民军里很多人做了详细的调查,拉拢一些能用得上的人。你的成绩单放到我面前的时候就很突出,恰好那年是87年,我跟着上级去视察你们连的训练情况。你和我的上司握过手,我站在他身后,所以你肯定没有注意到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对你有点兴趣,但没有到急于接触你的地步。”
“我们那里天天有人来视察,有时候一个星期要接待两、三次领导,谁有功夫记得那么多人。”
“后来我还去过一次你们那里办事,远远的从训练场看了你一眼。”
林奈得意地回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后来你怎么调回波黑的?他们发现了?”
故事讲到了高潮部分:“是我自己辞职了。我们做了一票大的,那是最后一次,我意识到继续这么做下去是错误的,没有意义的。”雷托回忆了细节:“我当时拿走了一份会议纪要,是一次特殊的武器采购预算的内部会议的纪要,国防部通过德国购买了大批的军备武器。批准这次预算的是联邦主席团里那几把椅子的其中一位——具体名字我不说了,说了也没有意义——他上来之后以主席团的名字采购过好几次大批量的武器,以至于军费开支严重超额,而很多武器都拿去建立私人武装了。”
“我猜猜,梅西奇?他的事情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些。”
“这份纪要复印件因为被我拿走,导致消息泄漏,那次的采购就没有能成功。这代表我们挽回了一笔军费,也代表一批私人武装失去了武器。”
“但阻止了这一次,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你们又不敢公然朝梅西奇开火。”
“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雷托目光微沉:“会议纪要泄露了,肯定要有人负责任。我是做好了脱身的准备的,所以最终没有查到我头上来,结果就是他们查不出任何人,把文档保管室的新兵拉出去背锅了。”他顿了顿:“间谍罪,枪毙。”
林奈脸色一冷。
雷托的语气很平静:“枪毙那天我去了刑场,他父母看上去都是体面的人,母亲当场昏过去。那个孩子在临死之前表现得很勇敢,一滴眼泪没有流。神父问他有没有遗言,他说我的罪自有天父裁断。他死了之后枪手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尸体拖走,结果一抓抓了个空——他带的是假发,抢手只薅到了头发,尸体掉在地上。场面很滑稽,现场的人哄堂大笑。”
林奈弯了弯嘴:“好家伙,这么厉害的人死了可惜了。”
那只假发套狠狠地奚落了整个人民军和联邦政府。一个无辜的人死去了,他无法申辩,只用一只假发套甩了这个虚伪的、傲慢的国家机器一个响亮的巴掌。巴掌具体地落在雷托脸上,把他彻底打清醒了。
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一个年轻人牺牲了,而这个衰朽的联邦仍然在加速走向分裂。他连一个人的生命都挽回不了,别说挽回这个国家,谁也挽回不了,他依靠出卖军事机密换来的,只是让更多无辜者付出生命的代价,不会产生任何其他结果。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那些坐在国防部高层办公室里、用屁股决定脑袋的人并没有区别。
“三个月后,我写了辞职报告,离开了国防部。”雷托简短地结尾:“回波黑的时候,波黑政府军还没有建立,我在军校做了一段时间教导员。到了克罗地亚正式和我们合盟成立政府军,我才被调过来。你说的不错,我没有打过仗,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上前线,他们打压我,使我空有头衔而没有实际权力,我想,这也是我罪有应得。”
林奈在这件事上不同情他:“那确实,你活该。”
雷托笑得轻松,心里是释怀的。在这件事上没有人骂过他,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一个罪犯得不到惩罚,他就永远有罪,他永远无法赎清罪孽,后半生他必然要背负这沉重的荆条行走。林奈没有从他身上把荆条拿下来,但也没有离开。雷托就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
“你可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林奈握着他的手低声说:“我也害死过无辜的人,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我也杀过不少平民,在这些地方因为我而死掉的人比你害死的多得多。要是但丁的地狱是真的,我受的刑罚肯定比你多。”
雷托举起他的手仔细地亲吻他的手背的每一寸。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理想主义这个东西,比任何武器都要残酷。”
林奈爬起来转过身,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额头顶着他的额头,这样他只是用比呼吸微微大一点的声音,两个人也能听清楚:“嗯哼,那你现在信什么?”
雷托在他的凝视里和他接吻。在唇齿的交换间,他承认了信念的转变:“现在,我更愿意相信一个人而不是相信某种主义。我在你身上投注过信任,林奈,你也是我的信念的一部分。”
林奈在他的唇上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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