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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茵低头沉吟,不发一语,平和冷淡的人从未露出过如此刀剑针刺般的锋芒。
“若茵,我想,有一件事,你有权利知道。”
温韫怀吞吞吐吐的,就像是那天劝告她一样,程若茵内心一震,许一朵的话如雷炸在耳边——
不会吧?呃,应该不至于吧?
“若茵,其实,我有一件事瞒着你。”温韫怀终于下定决心,他往前走了一步,将自己尽数暴露在月光之中,“我——”
“你别说了,我喜欢他。”这四个字脱口而出,顺滑地就像早上的那杯牛奶,连程若茵都没想到自己能如此毫无芥蒂地说出来。
温韫怀呆在原地,程若茵如此坚定,急切,仿佛在逃避什么。他喉头微动,最终将那句实话咽了回去。
果然,宋闻是对的。
他也不必非得做这个揭穿的恶人。
“我明白了。”温润的公子与月色融为一体,他迈出步伐,停在程若茵伸手可触的距离,身后扑簌的树叶形似风的印记,身下的影子静而对立,温韫怀的身前站着程若茵,向他重新认识的少女露出最熟练的微笑,克制地为勇气的赞歌鼓掌。
“如果你需要有人提供建议,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紧张的肩膀垂下,适时鼓动的微风缓和氛围,程若茵露出浅笑:“谢谢你,温韫怀。”
【??作者有话说】
在车上等老婆的祝时越气得跳脚:我都没听到她说的喜欢呢!!怎么被你小子听到了!!!
婚约
◎绝食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艺术节当天,程若茵作为许一朵的助手,手拿台本,站在侧台,负责核对节目单,安排候场,维护秩序。
女主持人依然是林苏韵,男主持人换了位不认识的高一学弟,西装白裙看上去郎才女貌,颇为登对。后台时不时传来针对高一学弟的讨论,程若茵搬了把凳子坐在音响台旁,细数台本上的节目。
下一个节目,荣获话剧节评选第一的《赵氏孤儿》。
“去去去,林苏韵能看上这小白脸?”
宋闻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远及近,程若茵抬头,宋闻和温韫怀穿了一身古装走进后台。他似是忍不了身边的女同学对于台上两位主持人的拉郎配行为,没好气地挥手,像在赶苍蝇。
“宋闻,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能算个小白脸?”同穿古装的女同学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顶了回去。
“我?我哪里是小白脸?”宋闻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大声嚷嚷。
“你,不,白,吗?”女同学摇头晃脑,一字一顿,吐吐舌头,随后一扭躲到温韫怀背后。
程若茵打量着宋闻,嗯,确实白,颇有人间富贵花那味。
“别闹了,快上台了。”温韫怀哭笑不得地阻止快要跳脚的宋闻,往旁边避开。
“本来就是嘛,我和林苏韵也算青梅竹马吧,她喜欢什么样,不喜欢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反正是不喜欢这文文弱弱的小白脸。”
“哎呦哎呦,青梅竹马,怎么不见林苏韵承认和你是青梅竹马啊。”
“哼,本来就是,用不着她承认。”宋闻见程若茵独自坐在侧台边上,故意往音响台的方向走了几步,扬声道,“你要是不相信去问一班的祝时越呀,我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哦~”
“问什么?宋闻你皮又痒了?”不知什么时候,林苏韵踩着她的小高跟从台上下来,手捧主持人台本站在宋闻身后。不管大惊失色的宋闻如何做小伏低,检讨错误,林苏韵自顾自转过身,略带歉意地对程若茵笑笑:“若茵,你别多想。”
刚对完下一组表演的人数,在节目单后打勾的程若茵:“啊?”
表演的几人站在台侧等待自己的部分,程若茵坐在偏远的角落里,以防干扰到她们。
“说真的,我们都还挺惊讶的。”林苏韵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程若茵旁边,大方提起长裙,揉捏因久站而紧绷的小腿肌肉。
“惊讶什么?”程若茵坐在侧台,从幕布缝中观摩2班的表演。舞台上,温韫怀正抱着道具婴儿,毅然决然地劝说自己的妻子为家国大义牺牲。
“还能惊讶什么?你和祝时越那事呀。那么突然,又闹得那么大,现在整个一中谁不知道你俩?”林苏韵无奈地笑笑。
程若茵坚守诺言,没有搭话。
林苏韵没管程若茵的沉默,自顾自开口:“上次跟你说过,我们四个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确切来说,我们三家都是祝家的合作伙伴。”
“你可能不了解祝家的产业有多大,他们的集团能养活多少人,我和宋闻两家都是祝家的供应商,而且只供应祝家,就靠他家吃饭。祝时越出生那年,正是祝鸿国,也就是他爸爸,带领集团创下新业绩记录的时候。喜上加喜,春风得意。你很难想象祝太太传出怀孕的消息之后,周围的人都疯了一样地去生,就为了能跟祝家套上近乎,我们的父母也在其列,并且成功了。”
“后来的事都是水到渠成了,他们成功和祝家攀上点关系,我们也成为祝时越的玩伴。很讽刺吧?深厚的友情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更讽刺的是,我的父母还妄想靠我,彻底攀上这根高枝,想了十几年了。”
林苏韵这样平静地诉说,仿佛浑然不在意自己被家里人当做筹码。程若茵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有钱的人家往往更凉薄吗?但祝时修对祝时越分明不是如此。
舞台音响奏响悲壮的音乐,宋闻饰演的赵氏孤儿终于得知自己的身世,悲愤地仰天怒吼,诉说命运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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