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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喉头一梗,更把脸往奉江怀里埋了埋。
奉江搂着他,深吻着他的发顶,眸色深沉。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无人知晓。”
哭吧,小公子,就像个孩子一样。从小到大,哪有一处可叫你哭的地方。
那夜的风是很静的,从君埋首在奉江怀里的模样,当真是孩子的姿态。
他的眼泪只有那块衣襟知道。
权衡
此次外出虽是公干,却并非十万火急,将军与骆义一行人随走随停,五日方抵通州。
此城所处闵州以北,乃是镇西与安北交界处的一座城,有山相围,比邻戈滩,虽是是地域开阔,却不适合耕种,城中所居仍是往来通商之人。
这是安北军的地界,安北大将军自然早是先到,特意出城相迎。
展戎与骆义落下马背,任千钧抱拳迎上,道:“展大将军,久违,有失远迎。”
“任大将军多礼了。”展戎答。
随行士兵扯过缰绳,骆义上前一步,与任千钧点头致意。
任千钧着一身金甲,面容刚毅,古铜般面色,面有髭须,身姿威武。年四十有三,虽不如展戎一般功勋卓著,也是个马背上的将军。
二人领地相接,向来交集不少。天子对镇西下手之后,安北有意与展戎划清界限,往来书信少了许多,直到上头又有了动静,任千钧也有自己的顾虑。况平南那头容易失守,这才又与展戎互通有无,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任千钧这人的性情正是展戎与平南大将军的折中。虽也倨傲猖狂,但懂留退路,是个坐山观虎的。皇上有意收兵权,瓜田李下,他与展戎自然不能明面上有接触,这次之所以碰面,还是由于一道圣旨。
有些事情书信中难以讲明,这倒刚好为他二人提供了面谈的机会。
当日无话,是夜,安北大将军主办宴席,宴中除却展戎与骆义、任千钧及他的亲信将领外,再无旁人。
酒过一巡,舞过一轮。任千钧抬手屏退舞女乐师,道:“圣上的旨意,展将军怎么看?”
圣旨诏曰,戎狄皆善骑射,通州空旷,又处关口,正适合操练骑兵。有意从三军中各自抽调骁勇人士,统一训练调配,具体事宜要三方守将到通州,共同商议。
这旨意岂还能有别的解释,分明就是抽调兵权。这一支部队由圣上亲自掌控,派骑兵都统掌管,与皇帝各掌一半虎符。也就是说这些兵人一旦调离出去,此后便不再是守军,而又有一处兵力徘徊在三军之外。
平南地远,平南大将军没有露面,不用说,他的那部分兵权,想必已经在这个骑军都统的手中了。
“况,展大将军可知道这位已到闵州的骑兵都统是何许人也?”
展戎抬眸看向任千钧,任千钧语气一顿,手指在案上轻轻点了两点,意味深长地说:“御林军白大将军之子,白少鸿白小将军。”
元日时展戎回京,让他印象深刻之人,当有白小将军。展戎乃轻狂之人,但凡天纵奇才,必能看出他人的气候。戎人公主之事时,展戎就有想起此人,若是皇上当真成计,必要使白少鸿取而代之,此乃可用之人。
倘若朝中无人可用,展戎自是全无忧心,现在来看,这白小将军还当真是天子捏在手里的一张硬牌。
回京时亦是骆义同行,二人对视一眼。展戎转向任千钧,道:“那任将军有何打算?”
“你我身为人臣,圣上旨意,自是不能不从,若要调兵,就看展将军肯调多少了。人人都知镇西铁腕,我安北不如镇西财大气粗,还要靠展将军撑大梁才是。”
展戎听了笑了一下,说:“任大将军真是谦虚,捧杀展某了。你我与平南为三方守将,我镇西军虽是兵多,可战乱频起,如何胆敢掉以轻心?旁人见我阵势浩大,不过是撑一撑门面罢了。”
展戎半嘲不讽地说:“任将军也是兵中之人,怎么也信这个?”
任千钧锐利目光看着展戎,同为一方将领,身上气势皆如山岳般不可撼动,二人对视片刻,任千钧朗然而笑,道:“展大将军果然谦虚,镇西粮多地足,若还窘迫,我安北的兵怕不是都要饿死了。你我二人何苦兜圈子,不知展大将军愿出多少人,也好叫愚兄参谋参谋。”
他话锋一转,展戎也是一笑,道:“你我二人商议恐怕要破了三军的和气,我要出多少人,自然是要看平南了。”
当夜宴席可称之为不欢而散,二人笑脸相迎,方一出屋门,展戎便是面色一沉。骆义心中亦有思量,面上也是波澜不惊。
二人步出中庭,展戎讥讽一笑,冷冷道:“闵州以西,皆是本将开疆裂土。眼红我镇西粮多地广,何不破他狄族几道王城?”
他本是有诚意与安北方一见,可这“盟友”当真没安做买卖的心。真拿他镇西军当冤大头?若圣上赞许,日后安北还可说镇西交兵有他一分力,他日皇上若果真和镇西军撕破脸,安北界限划得也是干净。来试他的口风,里外都想做好人,哪来这么大的好事。
“将军有何打算?”骆义问。
“安北揣着鬼主意,不可交。待明日闵州一见,还看那骑兵都统怎么说。”展戎面色无波,在这官职上咬了个重音。
这一征调,出多少兵反倒不是大事,不过是在那天子面前表个忠心,看谁会摇尾巴做人罢了。
重点还是在这骑兵都统身上,这招出得奇诡,有第一步必有第二步,调出去几千士兵自是不能损害元气,主要是多了骑兵都统这样一个官,大动作怕不是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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