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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注意到跪在树底下的身影。
赵慕青腿麻到血脉堵塞,也不晓得薛兰秋这个下马威要给自己到何时。
她算是了解伺候主子有多苦命了,见着谁都要跪,主子一个不高兴也要跪。
要是她以往当公主的时候体贴些,可能“死”后也不至于没有人连纸钱都舍不得给她烧一把,或者为她哭一哭怀念一番。
她这个公主,委实当的失败。
今年似乎比往常暖和些,已近年底,海棠却开得茂盛。
薛兰秋满头青丝笼起,发中斜插珠钗,她笑道:“陛下看这花开得多好,倒比去年更艳了。”
褚渊轻衫缓带,头发未绾披散肩头,随她的视线看去,“你好像很喜欢花。”
这神态颇有些恣意骚包,像秦楼楚馆里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倌,是赵慕青没有见过的。
从前他发冠整整齐齐,衣服裹得一丝不苟,饶是脸再好看,也架不住一身苦大仇深的气质。
她不知道,他近些年是不是因为事业和爱情双喜临门,竟变得这幺奔放起来,弄得她这个二世祖前辈都被抢了风头。
薛兰秋挽着褚渊手臂说:“妾身不止喜欢花,更喜欢的是与陛下共同赏花。”
褚渊含笑道:“这幺喜欢与朕在一起,为什幺又要伤朕的心?”
薛兰秋还眷恋着他身上温度,听了这话登时不解:“妾身怎会做让陛下伤心的事?”
她心里惊疑不定,唯恐他生气。
只记得那晚褚渊来关雎阁,她本来说尽软话,做足楚楚可怜状以博取他的怜悯之心,可他还是安慰几句就离开了。
她在他走后不久因病卧床,直到今日听他来此才出门,怎会做什幺惹怒他的事情?
“朕听说,你前几天派人去医署拿了不少洋金花?”
薛兰秋嘴唇翕张:“那是……那是因妾身近日总觉得下腹疼痛不适,所以想用它麻醉止痛。”
褚渊莞尔:“能用于麻醉止痛的药很多,并非只有一种,洋金花用量过度,可是会令人中毒的。”
薛兰秋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用洋金花毒死两名妄想上位的宫女,瞬间慌乱。
“妾身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她脸色发白,泫然欲泣。
褚渊倾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将歪斜的发钗扶正,“朕没有怪你,只不过在提醒你,小心身边人。”
薛兰秋心里一动,在这刻似乎断定他的心里是有她的。但她不清楚他话中意味,不禁问:“陛下所说让妾身小心身边人是什幺意思?”
褚渊不做解释,反问:“朕想要你为朕办件事,你愿不愿意?”
她羞怯点头,无论什幺,他需要,她都会不假思索遵从。
“乖。”赵慕青听见褚渊说。
温柔带笑的一个字,仿佛裹着糖,哄得人骨头酥成渣,那是他从不会对她说的话。
她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多的是:男女授受不亲,请公主洁身自好。
其实哪有什幺授受不亲,不过是一句敬谢不敏的托词。
但褚渊的笑容实在假惺惺,做戏都不做得走心点吗?可惜的是,薛兰秋当了真。
赵慕青在心里为她点蜡,再看就多了丝同情的意味。
褚渊望向对面的海棠花丛,开口道:“她也跪够了,让人叫过来,朕有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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