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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对吗?
“这个题目不是这样算的。”应淮说。
他看着谢祈枝这双浸着水光的灰蓝色眼睛,再一次意识到,在爱这件事里,谢祈枝远比他要坚定、勇敢得多。
他曾经犹豫不定,害怕将来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而谢祈枝害怕的却是,将来有一天我走了,剩下应淮哥哥一个人,他该怎么办?
“祺祺,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你’,是将来我有可能会失去你;可如果我现在不告诉你‘我爱你’,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就会失去你。”
谢祈枝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冰凉的手指被应淮握紧了,漆黑的睫羽挡住了眼尾泛起的红,他听见微颤的声音响在头顶,“我爱你,所以不想失去你,就是这样。”
谢祈枝抓握了一下应淮的手指,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得到让对方失去是不是一个自私的选择,可是至少此时此刻,他不愿意看见应淮伤心难过。
所以,他对应淮说:“好吧,我也爱你。”
◇卖弟求荣
谢祈枝住的是单人病房,因为恢复期很容易再度感染,每天的探视时间都很有限。
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谢祈枝刚睡醒,扯着吸氧的鼻导管调整回耳朵后面,抬眼见到来人后顿了一下,弯了弯眼睛叫他:“哥哥。”
谢执蓝“嗯”了一声,也笑了笑,问他:“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祈枝知道哥哥不可能今天才到,了然地问,“应淮抢了你的探视时间吗?”
“是啊。”谢执蓝坐下,没好气道,“这家伙……我接了个电话,就一会儿不在。”
那也没办法,谢祈枝看着哥哥带点怨气的脸,心想,哥哥再等等也没关系,毕竟他急着跟我表白呢。
正午时分,阳光把窗帘照得金灿灿一片,吊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往下坠,他侧过头对哥哥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的牙掉光了一半,吓死我了。”
谢执蓝说:“张嘴我看看。”
谢祈枝依言张开,谢执蓝看了一眼,把手指插进他绒绒的白发里抚摸了几下,笑道:“不怕啊,祺祺的牙都在呢。”
像哄小孩一样。
谢祈枝悄悄打量哥哥即便是笑也半蹙着的眉心,猜到他有什么话想说,只是碍于自己的状况才没有开口。
谢执蓝也在看谢祈枝,看他陷在枕头里的苍白小脸和尖尖的下巴,两只手都扎着针,右手压在被子外面,青色的静脉血管在手背上微微突起,显得肤色白到发灰,残留着针孔的淤青和红肿退去后抓挠出的伤痕。
住院这几天,他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那条静脉血管上几乎布满了针孔的痕迹。
谢执蓝一直觉得谢祈枝不适合用颜色太白的床单被褥,也不适合穿太白的衣服。
每次他一住院,躺在纯白的床单上,合拢眼睫,存在感就会减弱,让人错觉这张病床上其实没有人,他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谢执蓝才回过神,问他:“祺祺,你不认识花生芽吗?”
谢祈枝对花生还有大部分坚果都过敏,从小到大不管是他还是阿姨,不知道提醒过他多少遍,哪些东西不能碰,吃了有危险,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疏忽大意?
谢祈枝的眼睫扑簌眨了几下,回答道:“我不知道那是花生芽,也不知道花生芽能吃。”
他是真的认不出来,甚至是今年上了大学,才有决定自己想吃什么的权力。
以前,谢祈枝从没有和其他人同桌吃过饭,能端到他面前的每一道菜,都至少要经过哥哥或者阿姨的点头,而他们两个,根本不会让叫花生米或者花生芽的东西出现在餐桌上。
他没见过花生芽,所以不认识。
一直以来,他就是被这样过度保护着长大的。
谢执蓝不说话了,谢祈枝抬眼看他,不愿意见到哥哥愧疚自责的眼睛,碰了碰他的手,问他:“林姐姐和姜哥吵架了吗?”
现在回忆起来,林姐姐在出门前应该和姜哥说过他不能吃花生,只是姜哥走得太匆忙了,虽然记得提醒他,却没有把话说清楚,他也不认识花生芽才导致过敏的。
这是姜哥的疏忽,但不完全是他的问题。
谢祈枝知道,自己这种情形叫寄人篱下,哥哥可以让他的朋友多照顾自己一点,却也不能要求他们更多。
姜哥与他非亲非故,做不到事无巨细很正常,毕竟不能人人都是应淮。
谢执蓝说:“我没注意,应该吵了一会儿。”
“哥哥,你帮我和林姐姐解释一下。”谢祈枝对他说,“是我的问题,不怪姜哥。”
谢执蓝应了声“好”,突然说:“应淮都跟我说了。”
谢祈枝一愣,心跳都漏了一拍。
哥哥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笑意,神情有些严肃,显得比刚才要凶一些。
谢祈枝紧张得要命,生怕应淮不跟自己商量就乱说话,无意识地攥住了手指,输液的钢针扎他一下,手背疼,他又松开了,若无其事地问:“他说什么了?”
“说等你出院以后,就搬回他那儿住。”谢执蓝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谢祈枝偷偷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呀。”
谢执蓝盯着他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声嘀咕了一句:“应淮是比别人靠谱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祈枝眨巴几下眼睛,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上翘的唇角,不让哥哥发现异常。
他们又聊了会儿天,李熠也过来了,好像是听人说谢祈枝生病住院在学校请了长假,可是他进不来病房,就只是隔着玻璃窗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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