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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每次换地方,总还有人问她那个问题:筹开至少需要在当地待一年半到两年时间,我们希望团队稳定,你可以吗?
直到后来,不再有人怀疑她到底行不行,轮到她反过来问别人这个问题。
郑徽也确实给了她很多机会,让她上不同类型的项目,参加各种集团内部的会议。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以知晓高层的想法,由此去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朝哪个方向走。
这一年年初,长白山瀚森已经步入正轨,丛欣也做好了再次调任的准备。
但听到郑徽说起江亚饭店,她仍不免觉得突然。她本以为会是一家即将官宣的新店,她还是负责筹开,并且在那里升上总经理。
郑徽也不瞒她,把情况和盘托出。
一方面是因为江亚饭店运营上出现的问题,瀚雅不得不插手。
另一方面,是因为江亚饭店的改制是从2007年开始的,当时签的管理协议为期二十年,眼看就要到期了。
高层有人认为,应该继续合资管理,甚至彻底退出,只做业主。
郑徽或许另有看法,毕竟他一直做着豪华线,同时计划着奢华级的“瀚臻”,并且在很多会议上说过:“branding这种东西,你越不做,就越没有。”
但他同样说过:“不要试图用三年去做十年的事。”
丛欣知道他是个实际的人,对他来说,高端奢华品牌一定会做,只是什么时候做,以何种方式开始,仍旧是一个考虑中的问题。
毕竟有这么些百年老字号一个个地被包装出来,又一个个掉落。各行各业都在说要做民族品牌,但其实鲜少有真能做出来的。尤其在高端奢华领域,更是一片空白。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别人家的卡地亚蒂凡尼,在此地只能是老庙黄金。
而在酒店行业,或许有品牌曾经接近过,但也因为地产神话的陨落而中道崩殂。
有人说,这是人的问题。就好像瑞吉的入夜仪式,马刀开香槟,在国外看着有意思,香港的尚能接受,到了这里,就成了抖音短视频里的土味笑话,尴尬到脚趾抠地。
江亚饭店也是一样,至今已经合资运营十余年。仍旧可以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评价,说服务质量不稳定,你去那里住宿或者吃饭,可能遇上那种样子很好的外籍员工,也可能遇上职校刚出来的实习生,甚至还有几十年工龄国企时代过来等着退休的老人。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老国企里的热心人,有着那种“你外地来的吧,菜都不会点,让我来教教你”的态度。
所以,其实并没有人敢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否真的可以收回管理权?如果收回了,中方能不能管好?将来在哪些岗位上保留多少比例的外籍员工?这中间又将如何协调?全都是问题。
郑徽并没有瞒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testcase,就是要看她能不能接下来。
“我有别的选择吗?”她当时笑问。
郑徽也笑了,说:“你当然有别的选择。”
确实,她知道自己算是在业内有了一点声名。最近两年,已经有猎头打电话给她,对她说某地五星新开,有没有兴趣去做总经理。
她有时也会去外面参加一次面试,看看市场上的行情,还得到过一些不错的offer,有其他奢牌酒店的,也有大OTA平台的。
但她一直没有离开。有人或许觉得这是忠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忠诚这种概念。她永远准备着离开,之所以暂时留下,只是因为觉得这里还有值得她留下的理由。
在最终做出决定之前,她跟郑徽要了几天时间考虑。
就是在那几天,她打了个电话给叶缜。
就跟以往一样,两人聊了聊,她说了自己的情况,问叶缜的意见。
叶缜只是笑起来,说:“你要是愿意听我的,就不会在现在这个位子上了,你其实早有你自己的想法了,不是吗?”
丛欣无言以对,确实,叶缜曾经好几次问过她愿不愿意去PV。
但也是在那通电话里,叶缜说起银川新开的“有朋”酒店,问丛欣是否有熟人在那里工作,想要侧面了解一些情况。
“怎么了?”丛欣当时问。
叶缜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刷房晚不能没有银川有朋?”
丛欣没听过,但也知道刷房晚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是叶缜团队里的人在某社交媒体上看到的,而后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二手交易平台上倒房贩子,只是暂时不想引起太多注意,想要先从侧面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
丛欣在银川自然是有些人脉的,答应会去打听,过后给叶缜回电,说了自己了解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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