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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崔荷起身,准备去前院,走出内室,忽然想起去敬茶的话谢翎也得在,她怎么能独自一人前往?
“谢翎呢?”崔荷看向身旁两个丫鬟,金穗哑然,她可怎么知道呢。
崔荷皱眉,他该不会走了吧?
谁家新妇去敬茶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谢翎肯定就是故意的,想要给她来一个下马威,让她在谢府抬不起头来,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崔荷憋着一口气,闷闷不乐地跨出房门,心中暗骂谢翎不厚道。
“郡主,是姑爷。”金穗出声提醒,崔荷这才抬头看去。
熹微晨光中,谢翎长身玉立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等她,身形如青山般沉稳,他负手而立,眺目望向晨曦微薄之处,似是在练目。
听到声响,这才转头看她,一双锐目炯炯有神,有种轻易就能将人看穿的锐利,看见她出来了,谢翎收回目光,环抱双臂,神色清冷,眼含不耐:“乌龟都比你快,再不走就真迟了。”
崔荷心中欢喜,快步追上谢翎:“你可是在等我?”
谢翎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没有搭话。
崔荷自讨没趣,但仍止不住的喜悦,昂着头与他一道往前院走去。
走出垂花门,再跨过一道院门,才算是出了听荷院。
二人穿过府里的抄手游廊,看见廊下有不少奴仆在洒扫擦拭,看见他们夫妻二人了,忙行礼称呼,谢翎颔首不语,脚下不似往日疾驰,缓慢了不少。
尽管如此,崔荷要与他并肩而行还是得加紧步伐。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到了前院,从廊下绕出来,走上两步台阶,才到前院大厅,此处正是昨日行礼的地方。
门边站着丫鬟,丫鬟看见他们二人的身影从廊下穿行而来,连忙折身进厅,来到几位夫人面前说道:“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侯爷和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谢翎就已经领着自己的媳妇进厅了。
(捉虫)
进了堂屋,便觉房梁高耸,厅堂威严。
正厅坐北朝南,厅堂之中悬挂着万马奔腾图,其上挂着“慎思堂”牌匾,其下两侧是一副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案几之上放着几个宽口瓷瓶,还有几樽福禄寿雕像,案几前摆放着两个红木太师椅,中间是一个茶几,上面放着瓜果茶水。
堂前的太师椅上独独坐着老太君一人,在她左右手的太师椅上,分别坐着她的两个儿媳。
她们此时正齐刷刷地看向迎面走来的夫妻二人。
谢翎和崔荷各自垂着手进厅,两人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
进厅跨槛时,谢翎丝毫没意识到应该去搀扶一下自己的妻子,老太君的目光落到谢翎身上,颇有几分不满。
待夫妻二人走近了,谢翎撩起衣袍跪在老太君面前,崔荷也赶紧跪下,丫鬟奉上茶盏,谢翎与崔荷一前一后奉茶请安。
一敬祖母,二敬婆母,三敬婶娘。
敬完茶后,每个人都得了长辈的一封红包,他们两个站在厅堂内,听长辈训话。
老太太喝着热茶,语重心长道:“成亲以后,你们夫妻便是一体,往后要互相扶持,同舟共济。做丈夫的要懂得体恤妻子的艰辛,做妻子的要懂得体谅丈夫的不易,如此方能长久。”
崔荷垂眸敛目,一副乖顺模样:“祖母说的是,孙媳记下了。”
谢翎也收敛起了往日的懒散随意,腰背挺直,恭顺地应下,这天底下能让谢翎真心诚服的,唯有他的祖母。
当年他父亲谢琅在战场上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时,遭遇奸人陷害,诬陷他通敌叛国,用几封不知真假的来往书信构陷了他的父亲。
阵前大将被押解,西戎人不知从何得知的消息,带兵奇袭郾城,敌军太过凶猛,大梁士兵弃城而逃,唯有谢琅领着自己的亲兵死守郾城,最终被西戎人亲手斩杀,将他的头颅挂在城墙示众。
他母亲得知此消息后伤心得晕厥了过去,谢家的男丁也只剩下他谢翎一人,可他年纪尚小,没有能力扛起谢家的重担。
家里三个女人,大夫人伤心过度一蹶不振,二夫人性情柔弱只知道哭哭啼啼,只有祖母站了出来,四处通走,为谢家翻案。
彼时皇权更迭,西北战乱,南方大灾,整个大梁处于动荡之中,被夺了爵位的谢家在汴梁城处境艰难,如若不是有老太君硬扛着,抗到了谢家翻案的那天,谢家怕是早就没了。
因此谢翎格外尊重自己的祖母,祖母说什么他都听。
老太君看着面前一对新人,心中甚是宽慰,这两人打小就认识,虽时常打打闹闹,可总归是青梅竹马长大,十分相熟。
特别是郡主对她孙儿的心意,她都看在眼底,本以为他们两人有缘无分,没想到月老还是用姻缘线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尽管如此,老太君心中还有一丝忧虑。
虽然她很钦佩大长公主以一己之力挽救大梁江山的能力,可大长公主毕竟是一个女人,不可能长久地把控江山,将来还给小皇帝,小皇帝必然会忌惮她,他们谢家与大长公主联姻,同坐一条船,若一朝生变,他们必定会牵连其中。
老太君心中既喜又忧,她年纪大了,已经没有能力再撑起谢家,谢翎已经成人,也是时候该承担起谢家的责任了。
往后如何,已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想在死前,亲眼看到自己的重孙出生,如此,她也就可以放心去见自己的丈夫了。
听柳嬷嬷的话,昨夜新婚,他们夫妻二人交了白喜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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