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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着连绵的大雪。
少年窝在金发男人怀里,脊背贴着胸口,滚烫的温度贴合在一起,像是某种永不分离的谶言。
金发男人仍旧无法言语,他在纸张上写下一句话——你要找到自己的名字。
名字。
少年把脑袋埋在他肩膀处,贪恋着对方的体温,委屈地抱怨:“我想不起来。”
隐约的直觉中,他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时间紧迫,他要快点想起来才行,可一片空白的记忆,怎么捞都是一阵风、一捧水。
金发男人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他。
——别着急,别害怕,有我在。
少年确实没有再害怕,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感到安全和安心。
他相信着,无论长夜如何漫长,他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会有人见证他的所有伤痛,依然陪着他燃放烟花,等待天明。
“你叫什么呢,金渐层?”
第一百次问出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金发男人可以落笔写下很多东西,唯独写不出他的名字。
他摸着他身上留下的伤,用写字加手语的方式告诉他,这是他的大脑所建构的世界,他得扔掉那些曾带给他伤害的记忆,才能让那些东西不再拥有困住他的力量。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像精神病的臆想。
可它是金渐层说的,少年就相信。
他尝试着让大雪停下,试着让春暖花开——没能完全做到,但至少让大雪变成了雨;进一步地,他尝试着让实验室消失——也未能完全做到,但把实验室变成了训练室。
这似乎都给金发男人的说法增添了佐证。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台。
少年圈住金发男人的腰,忽然说:“金渐层先生,我们来做吧。”
对方显然被他吓得够呛,惊吓过后,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尽管还从未听过他的声音,但少年仿佛已能想象出他可能会说出的话,包括语音语调,乃至语气。
应是严厉又温柔的,像是春风掺着细雨,也像白雪落满月色。
他在担心,他会因所经历的这一切而做出莽撞的错误决定。
但少年头脑中的想法其实异常清晰。
和能被改变的天气和能被改造的实验室不同,他没办法让攻ABCDEFG消失。越是恨,就越是怕,越是怕,记忆就越深刻。
恶性循环,永不休止。
他必须寻找别的解决办法。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金发男人在第一次点燃烟花的那晚就同他说过:无论何时,你都能依靠我。
依靠——简单的音节串联成词。
少年记住了这个陌生的说法,反复查阅词典,确认它的指向。
漂泊的孤舟有了一道锚。
少年真的在尝试依靠他。
他说:“我既然反复经历这些事,就说明它们是我内心深处无法回避的创伤,不是我足够坚强就能遗忘或抛却,我没办法完全只靠着自己彻底摆脱它们。所以——”
他触摸金发男人的眉眼,努力在心头刻印他的模样。
“我想让你占有我,覆盖我与之有关的全部记忆。”
倘若无法遗忘,那就用足够浓烈的色彩掩盖。
从此我的过去,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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