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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慕有点挑食,但老头没给他挑的机会,荤素搭配挑了一小碟菜,又喂了半个包子,把小孩喂饱了。
雷东川在旁边几次想开口,他觉得弟弟饱了。
老头道:“他不好好吃饭的毛病就是你们惯的,不吃怎么长高?”
白子慕小脸纠结地嚼着,实在吃不下的时候,就摇头不肯张嘴了。
老头摸了他小肚子一下,道:“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男人看他带孩子,没有丝毫不耐烦,还在那夸:“贺老先生照顾的可真好,这两个都是您孙子吧?这个小的长得可真讨喜,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哪,瞧这机灵劲儿,一看就聪明。”
一连夸了好几句,才把刚才的气氛缓解了些,小心瞧着老头不绷着脸了,男人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夸小孩肯定没错。
男人略坐了片刻,手里的大哥大一直响个不停,他怕吵着老头吃饭,说了几句客气话先走了。
男人穿着新皮鞋一路沿着街走了一阵,就看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桑塔纳小汽车,他招招手,小汽车立刻开了过来。
车停在他身边,司机下车给开了车门,恭维笑道:“王总,您这亲自跑一趟也太辛苦了,下回您交代给我,我开车来取。我常来东昌小城,对这边街道可熟了!”
男人摇头,他身形微胖,又走了挺久已经有点出汗了,但脸上却是一脸庆幸,“你懂什么,贺老先生最喜欢安静,开车过去吵着老先生创作怎么办?”
“那下次让秘书帮您提前打电话预约?”
“贺老这里清静,怎么会有电话这种东西。”
司机不解,嘟囔一句怎么家里座机都没有。
王总坐在后座,对他道:“你是不知道贺老先生的厉害之处,他这样的老爷子,那双手,说是国宝也不为过。”
“啊?”
“老先生在国内可是这个,”王总竖起大拇指,得意道:“现如今全国唯一能做顶级金银首饰的大师,也就贺老一位了,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但凡沾金带银,这位做的东西你只管收着,随便一件都是传家宝。”
司机惊讶道:“这么厉害啊?”
“啧,我还能骗你?章老夫人跟我们家老太太有旧交,这才搭上线,好歹能混到一两件东西。这要放在二十年前抢破头你都拿不到一件呀,要不是当年闹运动的事儿,贺老先生的面我们估计都见不上,能从京城排到天津去……当年有个闽浙一带的富商,拿了一整箱五十多条‘大黄鱼’,亲自送去京城请他老人家打了一套传家宝,啧,那场面,要是搁现在早上报了,头版头条,连着能热闹一个月!”
司机只知道“大黄鱼”、“小黄鱼”是以前金条的叫法,一听数量就震住了。
建国前银贱金贵,有钱人家都会想办法存一点金子,大黄鱼就是十两一根的金条,那位富商这一箱足足有三十多斤黄金。
手笔之大,令人咋舌。
只是那场十年运动,让老人饱受磨难,性格越发孤僻,更是不肯再碰任何金银。
王总也是偶尔得知老人如今在东昌小城,又赶巧有几分机缘,这才让老人接了订单——依旧不是金银,是两尊石狮,他打算搬去放在自己老父亲墓前,光是想到这是大师亲手雕刻,就脸上颇为有光。
“开车,走吧,先回省城,咱们改日再来拜访。”王总坐在车里摆摆手,吩咐一句,他今日能见老先生一面已心满意足。
另一边,国营饭店。
雷东川一气儿吃了三个大肉包,也吃不动了。
老头让人把肉包子都装起来,让两个小孩带回家去吃。他一个孤老头子一天一盏茶一碗饭就足够了,也吃不了这么多油腻的,送走他们之后,老头自己背着手慢悠悠溜达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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