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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那掐住嗓子般的叫声陡地就歇了。
不一会儿,门打开来,陈藜一脚跨出门。
除了垂在床帐外满是热汗的一只手,看不清屋里到底什么光景。
陈藜去了公社,李长官找他谈话。
风扇转动着,吹出微弱的热风。
李长官给他一支烟,两个人都抽上了,吞云吐雾。
"陈同志,我是明白的。"李长官随和地道,"你们呢……跟咱一般老百姓不一样,不好找对象。"
"你们的伴儿,到底是罕见,一千人里挖不出几个。就算遇着了,恐怕还轮不上。"他语气怀念,"我跟你爹打小穿一条裤子,我看他,一辈子也没碰着,后来不也有了你娘,还生下了你们两兄弟。"
陈藜偶尔敷衍地应一两声。
黄昏,陈藜回到大院。
麦苗晓得他回来,牵着狗绳高高兴兴跑出来。
陈藜刚喊一声"麦苗",却见他弟弟在几步之外停住了。
麦苗仰着脑袋,定定地看着陈藜,魂飞了似的。
"麦苗?"陈藜唤一声。
麦苗一扁嘴,丢掉了狗绳,背过身"哒哒"地跑开了。
"麦苗、麦苗?"不管陈藜怎么叫他,麦苗都没有回头。
他跑回去屋子,还把门给带上了。
狗汪汪吠叫,陈藜看着紧闭的门,感到十分莫名。
到晚上,麦苗还没消气。
陈藜对此丝毫没有头绪,他之前又没带过孩子。
除了喊麦苗吃饭,他就不知道怎么哄他。
陈藜收拾好了进屋,床上的饭还是没被动过。
麦苗抱着双腿缩在床角,像一朵正在面壁的蘑菇。
陈藜坐到榻上,劝道:"麦苗,把饭先吃了,吃完了再闹。"
麦苗抱紧双手,脑袋缩进了腿窝里。
陈藜最看不得麦苗这样。
他凑过去,抓住麦苗的手臂。
麦苗却挣扎起来,不是以前那种软绵绵的拒绝,而是撒疯一样蹬着双腿,尖叫地喊:"你臭死了!你走开,臭死了、臭死了——!"
陈藜只觉得整个人被冰水一泼,心都凉透了。
他头皮一麻:"陈麦苗!"
陈藜是练过的,这一吼,能震得人一晃,腿都会软了去。
麦苗傻了似的,两只眼瞪得铜铃般大。
须臾,刘婶敲门问:"陈哥儿,咋回事儿?这么大动静的。"
大院里住的看得到,陈藜平日里对麦苗怎么个好。
可陈藜到底是当过兵的,就怕他脾气一上来,动手把麦苗打坏了。
陈藜一松手,麦苗就跑了。
他溜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冲出门去,躲到了大院其他住户的屋里。
陈藜死死盯着那跑没影儿的,胸口一抽一抽,几乎要当场把心病给犯了。
刘婶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兄弟还能这样吵架的:"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啥事儿闹成这样,不至于。"
陈藜两眼发红,他比他死去的娘还想知道,麦苗到底为了啥事,这么闹他、折磨他。
刘婶:"你甭操心,他在权哥儿屋里,住一个晚上。"刘婶安慰道,"你还没回来那几年,他跟权哥儿玩得好,俩小伙子常常睡一个屋,不妨事。"
"陈哥、陈哥儿,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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