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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就是卫衔雪啊?”不远处一阵嬉笑,几个身着富贵衣袍的男子骑在马上,远远望着地上尝试挣扎的卫衔雪。
几人一看就出身不凡,打头那人夹了马腹,两步往前,他轻蔑道:“不过一个他国质子,也敢触了殿下的霉头。”
後头一并跟上,附和着嘲弄两声,“他自找麻烦,我们也当给殿下分分忧。”
卫衔雪试着挣扎绳子的时候听到了纷至沓来的马蹄声,马蹄践踏草场,听声有些气势汹汹,似乎是有好几个人,他蒙着眼睛听声,竟然还听出几分战场杀意的汹涌。
一些不好的回忆瞬间碰了下卫衔雪的心口,他支腿站起的动作都停顿了下。
骑马几人直接冲卫衔雪围了过去,前头那人见他从地上站起来,不悦地把马鞭一挥,眼见人就在跟前,也没停下的意思,仿佛是要直直冲卫衔雪撞过去。
“你就是那个燕国质子?”伴随一声质问,那人策马几乎毫厘,擦着卫衔雪的身旁跃了过去。
擦身的劲风像扇了卫衔雪一个巴掌,他眼前看不清,一个趔趄又摔了下去。
周围的嬉笑立刻如同惊雷,追随的马蹄声跟着前面那人的脚步,愈发近地把卫衔雪围了个圈,像把他来回碾过踩了一地。
卫衔雪背後的手紧紧攥了把草,他呼吸都重了几分,心底升起的一丝恐惧压抑不下,但他生扯着那草折断,又撑起只腿站起来。
卫衔雪咬了下牙,他尽量擡了声,“国子监四五月休场,诸位何必因为我坏了规矩。”
他这话一出,周围嬉笑怒骂的声音竟然停了一下。
可那停顿只有片刻,其中一人似乎发了什麽号令,围着打转的马蹄声立刻从四面散了开来,接着又并无规律地在四周奔腾。
调笑的声音还是不断传进耳朵,卫衔雪直起另一只腿,在未知里缓缓呼了口气,“我自来京城谨慎度日,与诸位并无仇怨……”
不想他方才站起,一个重物跟着就狠狠地往卫衔雪膝盖上锤了过去,一个马球从他膝盖上弹开,又往地上滚了好几下。
那群闲散少爷锤着马球散开,竟把卫衔雪当了靶子。
卫衔雪疼得半边的腿尖锐地麻了半晌,一边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可他还是把方才的话说了下去,“林少爷何必要跟我过不去。”
周围的嬉闹声这才真的停了,一道马蹄声缓缓走到卫衔雪跟前,那林少爷正是打头那人,他拿马球杆勾下卫衔雪眼前的黑布,居高临下地在上面问:“你怎麽知道是本少爷?”
忽然被明光照进去,卫衔雪眼睛被刺得生疼,可他微微颔起首,没眨一下眼。
他记住了面前这张脸。
卫衔雪下半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膝盖疼得站不起来,干脆跪坐在下面,他盯着那人俯视的脸庞,竟然很轻地笑了一下,“京城寸土寸金,能选僻静之地置出草场,又无人拦阻,莫过于国子监,林大人官至国子祭酒……”
早先提到国子监的时候他们停了一下,卫衔雪大概就知道是谁了,国子祭酒林睢林大人门生遍布天下,独独一个儿子没学得其中学问三成,平日都跟在三皇子身边作威作福。
四五月国子监的草场休草,四下无人,能这时候拿到钥匙把人放这儿羞辱的,大概也就这个林少爷林彧。
林彧无端觉得卫衔雪扎眼,他拿马球杆抵着人,“你猜到又怎麽样,本少爷今日玩你,你还敢出去说嘴?”
卫衔雪低头看了眼胸口,“今日是三殿下宴请,如今在这里相见,也是三殿下的意思吗?”
“你也配得殿下的宴请?”林彧啐了一口,“前些日子若不是你那府上出了事,怎麽会牵连到户部的事?”
“林少爷这是替殿下不平啊。”卫衔雪目光往他身後跟随的人里转了一会儿,“可这事情的苦主都还没说话呢。”
他对着其中一人停下目光,“娄小公子觉得呢?”
藏在林彧背後那人脸色一变,他胆小似的道:“林,林少爷……”
“你怕个屁。”林彧把人一拦,又骑马往前两步,“早知道你巧舌如簧,就该堵的是你这张嘴。”
卫衔雪心骂他一句“蠢货”,户部那事褚黎被责问不过几句话的事,真正被降职问责的是那个娄家偏房的公子娄平修,这娄家偏房生得多,来个小公子替兄长不平,还知道用三皇子的名头激一激林彧,撺掇人出来打抱不平,偏偏林少爷吃他这一套。
卫衔雪低下头,“林少爷要刻意为难,可也不该驳了三殿下的面子,我今日这样去赴宴……”
林彧觉得可笑,“你还敢去赴宴?”
卫衔雪也轻轻一笑,“我为何不敢。”
这草场上一时静了片刻,一道车辙滚动的声音缓缓传过来,几人挪了下目光,林彧等着马车里的人露面,一边轻视道:“刚才跟我嘴贫,是等着人来救你吗?”
可卫衔雪也不知是谁来了,他原本是想等降尘反应过来找他,但这马车他并不认识。
“你……”林彧看清马车里的人,他神色一诧,“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卫衔雪竟比他还要惊诧,这人是……娄元旭?
娄元旭平日里和江褚寒有些交情,他才算是真正的娄家少爷。
“……”卫衔雪还是这辈子第一回见他,心里一时有些奇怪的复杂。
娄少爷从马车上下来,他走了两步顿了一下,就站在那儿道:“林少爷给个面子,这人我要了。”
林彧将马球杆扛在肩上,勒马偏过了身,“娄少爷怎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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