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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相奚:“谁?”
“母亲。”
云相奚听了,没什么回答。他抬手拆了云相濯的发冠,拿发梳稍作打理,观冥时应以闲适为主。
他什么都没有说。
云相濯:“我学完了《蕴灵诀》。”
“嗯。”
云相奚总觉得今晚云相濯的状态不算很好,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他探了云相濯的经脉,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放开。
云相濯闭上眼,开始今夜的观冥。也像之前的每一夜一样,云相奚坐于床畔,在他身边守着。父亲会感受着他体内的灵流和道韵,确定他已经完全进入忘我之境,才会开始自己的修行。
室内静静的,云相奚朝云相濯看去。
云相濯体内的灵气运行不如往日那样流畅,并且几个周天后,逐渐变得断续滞涩。
出了什么差错?云相濯安静闭着眼,并无异样。云相奚伸手,想要再探他的经脉,他握住云相濯的手腕,孩子的身体却轻轻朝他靠了过来。
“相濯?”
云相濯栽进他怀中,额头抵着他胸口。
云相奚微蹙眉,思索着现今的状况。很久以后他想到,也许相濯是睡着了。
人在感到困倦的时候,才会睡着。修行之人不需要如此,他今天做了什么?只是去了灵叶那里。
是睡着了。就这样靠在自己怀中。
其实他们不常有这样近的接触,即使云相濯在他的生命中已经出现了近五年。
云相奚发现自己心中其实并无多少抵触。也许因为相濯本是他自己的骨血,也许朝夕相处,已经习惯。
云相奚垂下眼,他看见云相濯安静的睡颜。一段并不清晰的记忆在他心中浮现。
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西海的连灵叶总是出现在他身边,说要和他一起游历天下。
其实游历天下亦只是一种剑道修行。他修自己的道,灵叶也修她的道。无事时他夜晚会感悟剑道,灵叶就在他旁边不远处修行。
“蕴灵诀最后一章太难学了。”有几天灵叶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情,她抱怨说,“不仅难学,而且耗人精神,我练这个,每天都好困啊。”
云相奚并不知道她这话是想表达什么。蕴灵诀只有涵华灵体可以学,淬炼灵气,是上乘功法。
“你困了可以练剑。”他回答灵叶。
然后发生了什么?灵叶听了,似乎深呼吸几口气,转身折了一根树枝做剑,真的开始练起基础剑招。
但那剑中有怨怒之意,练起来并无太大意义,而且树枝也不适合用来习剑。
后来有人问,要以何物向西海下聘。
他想起当年游历天下,看见用树枝刺出的不成体统的剑招。
那就用剑,他说。
那把剑叫怀袖,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云相奚想起方才云相濯说,她要走了。
怀中轻轻一动,是云相濯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孩子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原来蕴灵诀最后一章的确会让人觉得困倦。
也许应该喊醒相濯,让他起来练剑。但最后云相奚没有。
云相濯一直没有醒来,他也就一直在那里没有动过。清晨日光透过窗棂。他低下头,看见云相濯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最后云相濯睁开眼睛,迷惘般看着他。
“父亲。”他喃喃道。
云相奚也看着他。云相濯的眼睛里茫茫一片,像是还没有完全醒来。
他们对视。
一种陌生的、朦胧的氛围蔓延。
云相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醒来后看见自己在父亲的怀中。
云相奚亦从未像这样,一夜清醒。
风从他们之间吹过。这时候云相奚才发觉,先前云相濯靠着的那个地方,因相贴留下了温暖的触觉,而随着云相濯起身,那种温暖正在退去。
最后云相濯的眼睛垂下去,手指抓住了云相奚的衣袖。这是很轻的动作,就像他睡着后抓住父亲的衣襟一样,透出一点下意识的依恋。
他还没有想清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一夜都没有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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