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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林太医,不要过分自责。”
“自责,我这庸医怎敢自责……你们没地方住?跟我来。”
灰蒙蒙夜雾中,同他从小门进了一方写着医药局的四合院内。林养春开了间房门便撒手而去:“你俩住这儿吧,有空了来帮我磨药捡药,太多病人,局里那点人根本不够用。”
时书:“好,我有空一定来帮你。”
古朴清幽的后院客房,从东都赶路到舒康府,有了遮风挡雨能休息的歇脚处。时书心里头安静了下来,坐到桌子旁想喝水:“没想到林太医,专门从东都赶来这里救人啊,真是个好医生。”
“生水,不要喝。”
谢无炽夺去了他手里的水杯:“我去烧开水,从现在起,不要乱吃东西,乱喝东西。”
“为了防止染上这个鬼毒?好……不会乱喝了。”
时书手一顿,拿水囊喝剩下的。
院落与前庭隔着一段距离,但隐约有声音传来。时书仔细听了片刻,才辨认出是“好疼啊好疼啊”“哎哟……”“我的腿我的腿!”“大夫求你救救我!”“好疼好疼”“我爹呢?死了吗?”一类的惨叫。
时书自语:“整座舒康府城安静如死,唯有医药局哭声震天……”
幽暗的灯光,照在时书白皙的脸,在眼睫下染了淡淡阴影。时书吃过了饭站起身,叹气:“谢无炽,这谁能坐得住啊?我去前院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谢无炽:“不休息?”
时书:“我不累,等我累了再回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睡觉吧,晚上回来我会轻点声,不打扰你。”
谢无炽:“一刻也闲不住?”
时书:“反正我也没事干。”
谢无炽手挟着茶杯,闭上眼呼吸了一下,起身:“一起。走之前,拿布帛把口鼻掩上。”
时书站在原地,谢无炽从包袱取出先前买的布纱,上来一层一层绕在了时书的口鼻,缠绕之后,黑眸才一应:“去。”
-
时书走到前院,但见烛火幽暗,不仅仅是担架上,院子和走廊下也躺着病人,用纱布一圈一圈缠住头颅,或者是吊着半条腿,还有直挺挺躺地上的。
官兵来回走动,见人死了便拖出去,大夫在开药,衙役在搬药切药熬药,十分忙碌仓促。
门口,有人等着抬一副担架,时书上前:“兄弟,我来帮忙。”
“行,来吧。”
时书:“嘿!”
刚一发力,双臂都在颤抖。对面的兄弟笑了:“小弟,死人可是很沉的,没点力气还真抬不动。”
“……”时书看到布帛下苍白的脚,“尸体都抬到哪儿去呢?”
“先抬车上去,再拉到城外,一把火烧了。”
时书:“原来是这样。”
时书跟着他一路走,走到了停着马车的地方,像草垛一样,摞着的全是尸体。黑夜中,将士们都等着,看数量够了便把车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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