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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得那么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吸气的份儿,牙齿在打战,就跟连连打鼓一样:“卜--卜--卜--卜……”
她母亲彼拉盖雅已经跑到主人的庄园里去报告叶菲木要死了。她去了很久,应当回来了。瓦尔卡躺在炉台上,醒着,听她父亲发出“卜--卜--卜”的声音.........”
明明是在哄孩子,为什么她的眼前又会出现这些画面?
已经困到了极致,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强烈的幻觉?
而在这样的幻觉中,这位姑娘终于等来了主人家的马车将他的父亲接走,但是最后依旧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彼拉盖雅回来了;她在胸前画十字,小声说:“他们夜里给他治了病,可是将近早晨,他却把灵魂交给上帝了。祝他到天国,永久安息……他们说治晚了……应该早点治就行了……”
这样的幻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位姑娘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现实:
“瓦尔卡走进树林,在那儿痛哭,可是忽然有人打她的后脑勺,下手那么重,弄得她的额头撞在一棵桦树上。她抬起眼睛,看见自己面前站着老板,那个皮匠。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贱丫头?”他说,“孩子在哭,你却睡觉!”他使劲揪一下她的耳朵,她晃了晃脑袋,就摇那摇篮,哼她的歌。”
纵然被老板打醒,但是很快,这位似乎已经困到了极致的姑娘突然间就又模糊掉了幻觉与现实的距离:
“绿斑,裤子和襁褓的影子,跳动不定,向着她,不久就又占据了她的脑子。她又看见满是稀泥的大路。背上背着行囊的人和影子已经躺下去,睡熟了。
瓦尔卡瞧着他们,自己也想睡得不得了;她恨不得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才好,可是她母亲彼拉盖雅在她身旁走着,催她快走。她们俩正在赶到城里去找活儿做。
“看在基督面上,赏几个钱吧!”她母亲遇见人就央求,“发发上帝那样的慈悲吧,好心的老爷!”“把娃娃抱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把娃娃抱过来!”那声音又说一遍,可是有气了,声音凶起来,“你睡着啦,下贱的东西?”
在这样的现实与幻觉的交织中,这位姑娘依旧未能得到片刻的安息,只是在主人家的命令下做着一件又一件事:
“瓦尔卡,把炉子生上火!”她听见门外传来老板的声音。
“瓦尔卡,烧茶炊!”老板娘喊道。
瓦尔卡把一根柴劈碎,可是刚刚把碎片点上,放进茶炊,她又听到一道命令:“瓦尔卡,把老板的雨鞋刷干净!”她坐在地板上,擦雨鞋,心想要是把自己的脑袋钻进一只又大又深的雨鞋里去,睡上一小觉,那多好啊........
“瓦尔卡,快跑去买伏特加来!瓦尔卡,拔瓶塞的钻子在哪儿?瓦尔卡,把青鱼收拾出来!”可是现在,客人们到底走了;灯火熄了,老板和老板娘都去睡了。“瓦尔卡,摇娃娃!”她听见最后一道命令。”
当故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早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看身旁的人两眼,似乎是想问问对方觉得这样的故事会有着怎么样的一个结尾。
是像那篇《万卡》一样,留下一个未知的希望,实则传达出更深层次的一种绝望?
而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
“可是在半睡半醒中她就是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捆住她的手脚,压住她,不容她活下去。
她往四下里看,找那个力量,好摆脱它,可是她找不着。临了,她累得要死,用尽力气睁大眼睛,抬头看那闪闪摇摇的绿斑,听着啼哭声,这才找到了不容她活下去的敌人。
原来敌人就是那娃娃。
她笑了。她觉着奇怪:怎么这点小事以前她会没有弄懂呢?绿斑啦、阴影啦、蟋蟀啦,好像也笑起来,也觉着奇怪。
这个错误的观念抓住了瓦尔卡。她从凳子那儿站起来,脸上现出畅快的笑容,眼睛一眨也不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想到她马上就会摆脱那捆住她的手脚的娃娃,觉着痛快,心里痒酥酥的.........”
当念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点疲惫的米哈伊尔抬起了头,打起精神准备念出这个极度渴望睡觉的姑娘的结局。
而恰巧,米哈伊尔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有些发愣的索洛古勃的眼睛,接着米哈伊尔便念道:
“弄死这个娃娃,然后睡,睡,睡吧.........
瓦尔卡笑着,挤了挤眼睛,向那块绿斑摇一摇手指头,悄悄走到摇篮那儿,弯下腰去,凑近那个娃娃。
她掐死他以后,就赶快往地板上一躺,高兴得笑起来,因为她能睡了,不出一分钟她已经酣睡得跟死人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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