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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诀仍在迷茫,可孟清晚已经明白了。
她想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别人而言梦寐以求的可能是自由是亲情是不必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争抢一个男人,但对于安嫔而言,她追求的是高高在上的地位,是天子女人的荣光,而恰好,安嫔的家人也是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毕竟,安嫔是他们教养长大的。
不过,讲道理,安嫔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她和男主的身上啊,口出恶言的是安嫔自己,回到家对她不好的是安嫔的家人。
凭心而论,男主为她安排的生路够好了。她曾是宫里的娘娘,寻常宵小顾忌根本不敢招惹,手中又有金银,完全可以离开安家富足地过后半生。而留在宫里,按照书中的剧情,她必死无疑,哪怕剧情有变,依照安嫔张扬嚣张的性格,也万万讨不到好。
孟清晚一开始还羡慕过她能出宫呢,当然今日之前也在羡慕。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在安家待的不好,难道就没想过离开?”发觉魏诀神色中的难堪与迷茫,孟清晚有些不忍,男主他虽然觉醒了自我的意识,可他在成为人的道路上还有太多的第一次要经历。
“离开?皇后你……咳,说的轻巧,可女子自古以来就只有两个家,夫家不要我,离了娘家我还能去哪里?!”安嫔听到孟清晚说话,神色又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冥顽不灵,无药可救!”魏诀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想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应该放任她走上早已注定的死路。
这句话重重地刺、激了安嫔,也许是她听出了魏诀话中的怒其不争,也许是她隐隐意识到她错过了一个可能美好的未来。
她双眸赤红,硬是在快要倒下的瞬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小剑。
明明已经隔了一段距离,明明方向也已经不对。但冥冥之中,安嫔的身后仿佛吹起来一股邪风,风带着剑没有一丝偏移刺向了它该杀死的异类,安嫔轰然倒在了地上。
万籁寂静,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一眨眼之间。
孟清晚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只顾着骂上一句,谁做的剑那么邪门,居然还能拐着弯儿往她身上扎得,而且快的不可思议!
然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自然也就错过了魏诀那仿佛天地将灭,绝望而又疯狂的神色……
“母后!父皇!快救救母后啊!“小太子挣脱了禁军的束缚,扑上前来扯着魏诀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声打破了寂静,仿佛水滴落入了油锅,寿康宫中噼里啪啦地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有大声呼叫太医的,有大骂安嫔全家的,有低低为皇后娘娘哭泣的,也有贴心安慰承恩公府一家的……
只有那个身着玄服的高大天子,一言不发,他全然不顾哭闹不止的小太子,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臂将生息全无的女子牢牢地抱在怀里,像是第一次感受到女子的温度,将脸贴了上去。
许久,当那温度一点点变凉的时候,寿康宫中已经没有了一点声音。
或者说,魏诀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仔细地抱着女子放在殿中的一处榻上,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而后他反手抽出了禁卫军首领手中的长剑。
长剑泠泠,肆无忌惮地展露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下一刻,孟如心的头颅被削落在地,咕噜咕噜滚在一位郡王妃的脚边。
为孙五娘说话的那位郡王妃只堪堪发出一声尖叫就翻白眼晕了过去,而她的脚边,孟如心的嘴角尤带着一分计划成功的喜意,
血迹斑斑,头身分离。
魏诀提着剑,冷冷地笑了,脸上、衣服上、手上沾着的鲜血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位残忍至极的暴君。
这一刻的他,连小太子都觉得骇然。
方亦喜瘫在了地上,不敢相信服侍了多年的陛下还会有这样修罗的一面。
至于为什么陛下要砍下孟家七娘子的头颅,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楚,也包括方亦喜本人。
然而,这不是结束。
当看到陛下重新走到皇后娘娘身边,擦干脸上沾着的血迹,然后拔出皇后娘娘胸口那柄剑转而刺向自己胸口的时候,方亦喜目眦俱裂。
“陛下,不要!“
魏诀狠狠地将短剑刺向自己的心口,他垂头看向安静的女子,低声道,“放心,朕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一点都不会疼。你也不……疼吧?“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所有人所有物,包括禁军、妃嫔、太后、小太子、殿中的摆设、落在地上的弓箭等全部化作白光消散。
魏诀没有在意那些,在孟如心的头颅也消失不见的时候,他躺了下来,安然闭上了眼睛。
元嘉八年,新年方过去不久,松江府城中家家都残存喜意。
坐落在城东的温宅,几个仆役聚在一起刚喝完年尾暖身的黄酒,一个年约四十余岁的婆子走了过来,便问吩咐他们采买的物什都齐全了没有。
“黄阿婆,东西已经置办无几,略有几样,只待这几日就能买了。”仆役不敢怠慢,赶紧回答道。
“嗯,尽快些去买,不可懈怠,误了郎君进京!”黄阿婆板着脸嘱咐了他们一番,转过头又去盯着几个好玩的小丫鬟做针线活。
线要分成几股,配色要以青蓝为主,绣的花样该落下几针,说到要紧的地方,黄阿婆还会亲自上手,示范给几个小丫鬟看。
可见,黄阿婆算是这座宅子中管家的高级仆役了。
“阿婆,醒了,西厢房的娘子醒过来了。”黄阿婆正忙起来的时候,从廊下跑来一个小丫鬟,兴冲冲地告诉她,躺在西厢房数日的人睁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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