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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月星眯着眼,头又往后仰了仰,一个瘦子快挤出一层双下巴,依旧鼓掌:“耍得好,酷!赏!”
云行要收回刀,被她握住了手腕,半透明的身体突然变得凝实,手掌是冰凉的,将云行收刀的手按在半空。
“神域”,祝月星的能力,能在虚空中开辟一片空间独属于她自己,是天灾囤货必备良品。
云行看着她,联想外头的晶核,大致能猜到她时用什么办法强行留存至今,于是不愿意在没必要的地方消耗她的能量,顺从地将握刀的手松开。
祝月星说:“标签……当然还有,这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品,和当初注射给你的东西取自一处,我废了很大的劲才打磨成这个样子。”
“刀柄上是方舟的标志。”她叹气,轻轻眯起眼,摩挲上面那个简易的花纹,“早知道不给你画这个了,还不如写个‘云’,更清楚好记。”
云行和她靠在一起,和她一起仔仔细细地看那柄微微反光的、坚韧的短刃。
她问:“有什么要求吗?”
祝月星和她讲话向来同频,她示意云行把手伸回来,慢条斯理地将那把刀重新绑回她的手臂:“再强壮的人捅到要害也会死。”
她绑的仔细,云行沉默,房间的光线其实很昏暗,但祝月星的面孔映在她眼里显得非常清晰,她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我真倒霉。”
祝月星绑的漂漂亮亮,将她手拍回去:“是啊,那怎么办,认命吧,反正又没办法,赌这次否极泰来呗,能行行不行拉倒,大不了全都死。”
云行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问她:“你还剩多少时间?”
“四十九小时——加上你剩下的那块晶核的话。”
“怎么了?”她对云行弯起眉眼,她眼睛很漂亮,可惜老是迭着疲惫,现在这个能力留下的虚影看上去竟然比云行记忆里的样子还更鲜活些,“你就是想和我彻夜长谈也完全能满足,那些小八卦我能从你进研究所开始讲到你死后第十年,全是你不知道的那种。”
云行:“……t不是,你烦不烦,你说这些东西让我怎么走。”
她好像一块融化的黄油,从沙发上一路滑下去,到地上才又爬起来。祝月星看着她,笑道:“这么坚决,不和我叙旧?”
云行说:“再而衰,三而竭。”
“你帮我个忙吧,”周围的环境绝对寂静,只有她一人的说话声,空旷的房间里没有回音回响,她拍了拍身上,然后指指天花板,“帮我拦住他,能拦到最后最好,拜托了朋友,托妻献子不过如此。”
祝月星点头:“可以。”
空间从中央开始塌陷,她依旧懒洋洋地坐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与云行的距离却越拉越远。云行挥手,祝月星也伸手挥了挥,对她张了张口:“再见。”
……
云行站在楼梯上,灯还是坏的,外面依旧是一片没有太阳的白昼,身前是直角的楼梯,背后是刚封起来的房门,她深吸气,踩在陈旧的楼梯上,向下方那扇还落着灰的、紧闭的房门走去。
外面的街道不见任何的变化,与曾经刚开辟出来时一般无二,相比起来只是少了生机,她向第二区的城门走,开始脚步缓慢,后来落脚越来越快,离开门前的街道,她几乎飞奔起来。
她一眼也不回头看,一直冲出去,白光闪过,眼前一明一暗,直到再次见到一片不见尽头的绿意时她才停下来,手撑住膝盖,粗喘着气。外面的灵君仍在原处,动也不动的等她回来。
时间的流速太快,祂们等了太久,于是再多等一小时、多等一天、多等一个月、多等一年也无所谓,根本没有关系。
云行心脏咚咚的跳,她头发有些乱,碎发翘在额角,抬起头对这些雕像一般的怪异人影露出一个清风似的笑:“走吧,你们知道在哪,对吧?”
灵君都是哑巴,许久不曾张口,早已经不会说话,祂们就像用美丽的嗓音、完整的身体与巫师做了交易的小美人鱼,云行笑容未收,便听到祂们那边传来不似人声的、仿佛狼嚎似的兽吼,一声接着一声,惊起无数飞鸟。
卫轶在敲打窗户,房间内的摆设基本没有移动,只有一张原木的座椅散在地上,他方才试图用它砸开玻璃。
他刚才眼睁睁看着云行从外面离开。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
卫轶对这个认知感到难以置信,他先是疑惑,还没来得及感到无措,心头先升起来一阵无名怒火。
那椅子真材实料,搬在手里都觉得重,却偏偏被撞成碎片也没能让窗上那面明亮的玻璃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云行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无所谓云行是否对他说实话,无所谓云行是否将一切告诉他,但这样不行,云行不能留下他一个人,不能将他独自丢到一边。
心头涌起莫大的危机感。
外面的景色不好,单调、乏味、望不到远处,只看到旁边和对面的建筑灰白拥挤的外墙,下方青灰的地面上时整齐的拼接缝隙,天空是白色的,没有风也没有云。
他咬紧嘴唇,一拳擂到窗户上,玻璃依旧没有反应,只剩他的手开始一阵阵发麻。他咽口唾沫,目光在房间内逡巡起来,抬手拿过桌面上一个长形的摆件,金色的,镶在木质底座上面,仿佛是个奖杯。
最后奖杯的边角磨损下去,拦腰折断了。
他一件件拿起屋子里的东西,来回敲打窗户和大门,不知这房间被施加了什么力量,厚重的木门与薄薄的玻璃窗全都完整如初,房中摆设毁了大半,却甚至不见有丝毫划痕能被留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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