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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说:“有的…”
他吞了口唾沫,“是条黄绿色的薄被子,颜色像春天一样…还上面有条纹,是我几年前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我做噩梦,和您一起睡觉,您给我的……”
他的语调如同梦幻一般。
矢莲似乎有些惊讶。他的眸光微微闪动。
看来他完全忘了那回事。黑泽幸心里一沉,苦涩的滋味在心头晕开。
他每日睡觉都会带那条普普通通的被子,已经把它磨得破损了,他甚至带到那偏远的公学去,那玩意在他华丽而古老的寝室里显得格格不入,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问东问西,于是他把它放在枕头下。
如此的眷恋,这对他这种几乎拥有一切的孩子来说多么不可思议。
而给他的人已经彻底把它遗忘了。
“…我还给你带了一条。”
矢莲垂眼,从手袋拿出来一条丝绸枕巾,是他常用的。
“既然有了,那我再带回去吧。”
“不要!”
幸赶紧喊道,他迅速接过,以对一个病人来说难以想象的速度摁在了枕头边,“谢谢母亲。”
矢莲看着他,半晌,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像小狼一样。”
幸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变得轻松了,于是撒娇道。
“母亲,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矢莲缓了缓,道:“想起了。”
他脸上有了一点微笑,这份微笑让黑泽幸的瞳仁微微放大了,他像期待着什么一样地看着他。
谁知道,矢莲的下一句话又是道别。
“走了。我会来亲自接你出院的。”
幸愣了愣,他的背脊渐渐僵硬。
“母亲,你抱我一下吧。”
矢莲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生病了,抵抗力不好,我从外面来没有好好消毒。”
幸大声说:“要上来明明有道自动清洁的关卡!”
他把手放在身后,没人知道,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指尖泛出了青色。
他的母亲是个骗子。
他觉得他根本就不爱他。
他们都说他是个无情的婊子。
看着矢莲的表情,他降低音量,神经质地喃喃:“护士和医生来每回都有消毒水的味道,浓度基本分毫不差,我推断出来的。”
成熟的美人似乎是愣了愣。
空气逐渐凝固,黑泽幸看到,最终,他的母亲脱下外套,俯身过来,贴了贴他的面颊,再拨了拨他柔软的黑发。
“你们这几位姓黑泽的真是,”他仿佛在头疼地感慨,“克我的,是不是?”
“你是我亲生的,”矢莲轻轻拍他,声线柔和,仿佛用言语安抚一头小兽不安的灵魂,“我不会不要你。”
突然就好像小时候啊。幸闭上眼,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您爱我吗?”在痛苦、渴求、不安等交织的心情里,他几不可闻地说。
“当然,”矢莲亲亲他的脸,“幸,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要再怀疑这一点了,好不好?”
幸抓住他的手指,胡乱点了点头。
“好好休养吧,”矢莲直起腰,手搭在床沿,黑泽幸只感觉温热的气息离开了,“我会劝你父亲把你留在家。”
母亲就这样又走了。
无人的房间,幸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刚住院那几天矢莲明明来的频繁,但也只是坐在那儿,很少和他说话。后来就来得越来越少,停留得也越来越短。
好在这次他又得到了什么。
“妈妈。”半晌后幸小声说,把头埋到枕头旁边,依恋地蹭了蹭。那块布料即使濯洗干净了,里面仍然残留着矢莲平日的香气。
喧闹的节目还在放着,像讽刺的背景音乐。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枕巾逐渐洇上了一小点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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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myissues的两种呈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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