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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竞在十六岁的春末,攀援的枝叶间刚开出第一朵凌霄花时收到了新一岁的礼物。
空置许久的客卧被佣人们细致地打理过几遍,带走些过于老旧的物件,又添置上许多崭新的,不曾拆封的家具。
他期待了一整个春天,终于在尚未结束的梅雨季重新见到了比印象中更为疏朗清艳的夏理。
从这天开始,徐知竞便有了新的身份。
是夏理在人前绵绵叫出声的‘哥哥’,也是在隔绝了光线的房间内,对方惶惶着重的‘徐知竞’。
夏理顺从、不解、犹豫又无可奈何。
徐知竞却在学会保护、关爱与纵容的同时,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约束、训诫与支配。
徐知竞理所应当地认为夏理是他的所有物,谁也不能碰,谁也夺不走。
这样的认知在某个不起眼的节点被打破。
夏理出现在十六岁的徐知竞最为私密的梦里,用青涩纯真的语气,将‘徐知竞’三个字念成了黏着的呓语。
对方睁着那双郁丽的眼睛,抽离而迷乱地与他纠缠在梦中,于惊醒的瞬间,骤然成为一道刻入徐知竞灵魂的标志。
徐知竞有生以来第一次手忙脚乱地逃开。
他冲进浴室,将沾满了汗水与□□的衣裤丢进垃圾桶,继而小心谨慎地为那个黑色的袋子打上死结,在有人清理之前,先一步将其塞到了他原本一生都未必会经过的回收箱。
夏理长久的梦魇自此诞生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起初两人仍在江城,徐知竞有着长辈的管束,永远都表现得疏离且得体,不过对任何事物过分热情,包括他亲口讨来的夏理。
徐知竞只牵夏理的手,叫夏理逐渐习惯这样和幼时无异的接触。
他温柔地带领夏理重拾被遗落在北山街的旧梦,几乎就要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仍被向来的好运眷顾。
然而时间总会往前走。
夏理忽而等来属于自己的十六岁,航班从PVG起飞,落地时却早已是陌生的国度。
徐知竞再没了束缚,肆意地在夏理眼前剖出掩藏好的恶劣,将一切表象摔个粉碎,摒弃温柔妥帖,仅剩一个无度的,被金钱与傲慢精心装点过后的腐朽灵魂。
夏理衣食无忧,却惶惶不安地长大。
他眼见徐知竞迈过十八岁,又在恐惧中看着自己成长到同样的节点。
夏理在白天吃甜蜜的奶油蛋糕,一层层剥开包裹在礼物外的包装纸。
等到夜幕降临,徐知竞便斯文地笑着,用相似的手法,将夏理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去。
他解夏理的纽扣,动作轻柔地连袖口那条用以装饰的系带都抽散。
徐知竞要夏理踩在昂贵的裂纹方几上展示给他看。
后者起初木讷地站着不敢动,要再过一阵才被更深的畏怯推搡,茫然开始挪步。
徐知竞自始至终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里,手边则是一把装上了弹匣的P226。
夏理僵着身体,就连思绪都仿佛跟着迟钝起来,不知长久地转完一圈,到底还是让目光落回了扳机上。
“……可以了吗?”
“继续,你就给我看这个?”
动物本能地畏惧死亡,而死欲又好像是另一种脱离了体系的精神,在某些应当避险的场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脑海。
夏理在听见徐知竞的回答时最先想到的竟不是该如何去做,而是九毫米口径的子弹是否能在肾上腺素失去效力之前为自己带来死亡。
他因而并没有即刻遵照徐知竞的指示,仅仅怔立在原处,直到对方不耐烦地蹙起眉,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自甘堕落地坐到冰凉的桌面上摆弄。
骀荡的潮红在不久之后爬上夏理的脸颊,徐知竞松开手,他也还是沉沦在这种不曾体验过的郁热中。
夏理难抑地轻吟,迷蒙而空洞地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视线在一个将全部神思都收束的瞬间真正失焦,好久才又重聚,轻飘飘停到了正笑着的徐知竞身上。
夏理看对方满意地抬了抬下巴,用格外撩人的语调说:“怎么这么听话啊,宝贝。”
夏理心想,他才不是徐知竞的宝贝,宝贝是会被珍爱的,就连那匹弗里斯兰都要比他更配得上这两个字。
“过来。”徐知竞又开口了。
他像呼唤一只宠物似的发号施令,等夏理飘忽地站起身,曲起膝盖从略高出地面的矮几上迈下去。
徐知竞在这之后向夏理伸手,干净宽大的手掌在对方的身前摊开,邀请一般悬在半空。
夏理迟迟不敢将已经被自己弄脏的手放上去。
他犹豫地垂眸沉默着,像木偶,又像一副丢失了灵魂的无用躯壳。
徐知竞不是一个会给太多机会的人。
夏理不愿意照做,他便将手收回去,举起一旁的P226,用红点瞄准了对方的眉心。
他轻笑着威胁,语气照旧平静,温温柔柔地重复先前的话,乍一听倒叫人怀疑这应当被认作是调情。
“过来,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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