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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景郁听庭渊问这些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他们搜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家里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也没有看到房契地契一类的东西,现如今他们居住的那个房子应该不是他们买下来的。
房子朝向不好,又是在巷子里头。
按理说陈汉州赚到了钱,买个大点的房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家还是住在了原来的房子里,赚到的钱也不知道在哪里,这就很奇怪了。
花了些时间将休假册子看完,其中有两次陈汉州的休假时间与作案时间相同。
庭渊问:“如果说陈汉州来晚一两个时辰,比如他原本该未时之前到戏班子,却推迟到申时或者是酉时才来,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他注意到陈汉州的戏一般都是酉正过后戌正之前,晚上的六点到八点之间。
这里有一个时辰,正好是在饭点上。
那么他只需要在酉时或者是酉时之前到戏坊,在酉正时装扮好能够登台唱戏就行。
“有。”管事的说。
庭渊问:“这种可有记录?”
飓风快速将这些金子的数量清点了一遍,这些金子全都是十两的,总计清理出来二百三十七锭定额十两的金子。
他道:“这里总计价值两万三千七百两银子。”
两万三千七百两,说实话这个数额远超庭渊和伯景郁两人对县丞贪污的估算了。
县丞做官十三年,年俸顶多七百两。
去年刘家总计给衙门送了价值三千八百二十两的银子,这相当于刘府连送六年的银两总价。
照这个算法,曾矗一年狂捞一千八百多两银子……
而曾矗一年的年俸是六十两银子,两万三千七百两银子他不吃不喝得攒三百九十五年。
庭渊突然就明白他们为什么非得搞死闻人政,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闻人政要是真把这些事情捅出去了,曾矗就是真的再干四百年都存不够这些钱。
这就好比勤勤恳恳一个月只能拿五千工资,收好处一个月轻松十五万进账。一年拼死六万块,收好处一年轻松一百八十万。
金钱使人迷失,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金钱。
伯景郁想到自己初见闻人政时,他因走了几千里的路骨瘦如柴,手脚皮肤溃烂,而这些官员各个吃得肥头大耳。
他与庭渊说,“我现在真的很想拿这些金子砸死这群狗东西。”
庭渊能感受到他气得不轻,摸着他心口顺气,“不要生气,生气会让你失去理智。”
伯景郁不知道他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能够保持如此冷静,“你叫我如何能够保持冷静?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丞,为官十三年,能捞两万三千两,总府那些三四品官员岂不是各个家中都得翻出数百万两。”
虽然他很不想打击伯景郁,但庭渊觉得这数可能说少了。
光是按照贺兰阙那头算出来的粮税,一年就偷盗了一亿石的粮食,少说得留六千六百万两银子,这些偷来的东西并不是每个人平均分配,大头都是最上层的官员掌握在手里,小头才会拿出去层层瓜分,而瓜分的这些东西往上孝敬,最终又会集中在上头那些官员手里。
也就意味着顶层的那些官员,最少掌握了一半偷盗的银两,而他们为官多年,很可能会有那么几个官员手里的银两数额会是大几千万甚至破亿。
查贪官,就是一个不断被拉低下限不断被麻木的过程。
查得多了心态自然也就平和了。
到那个时候再回过头来看这两万三千两,在伯景郁眼里也会变成“区区两万三千两”。
现在的伯景郁就像学步的婴儿,他想象的官场还是很美好的,每个都励精图治奋发向上,争先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将三观打碎重建的过程。
以为闻人政这样的好官是所有官员的常态,其实闻人政这样的官员是凤毛麟角。
但最终庭渊还是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给伯景郁留下一些时间让他慢慢地消化,一次性全都输出给他,容易击溃他的信心。
他安慰道:“不生气,等案子查清了,你上刑场亲手砍了他的头,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他受全国百姓的唾骂,遗臭万年,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那可真是便宜他了,他害闻人政走着上京城,我得让他一步一步跪着上京城!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然后将他五马分尸,再将尸体剁成碎渣喂狗!方解我心头之恨。”
庭渊心说:若是每个官员都这么惩罚,只怕先出发的那个已经跪到了京城,最后一个都还没出发……
嘴上却是顺着意思哄着伯景郁,“好,都按你说的办。”
庭渊转身又进了公子兰玉的房间,伯景郁不明缘由,也跟着进去了。
问他:“你心中还有什么疑惑吗?”
“我心中满是疑惑。”
凶手的杀人动机至今都还没理清楚,目前也无法确定谁会是公子兰玉死亡的受益者,本家已经没有血脉能够继承家业,公子兰招被族谱除名,旁支的人都有机会成为受益者。
已有的证据根本无法串联起来,原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凶杀案,谁料这背后却如此复杂。
所有的人表达出来的思想都是在说公子兰招是凶手,可证据却不曾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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