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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院门,抬眼瞧见李泰和容玘静静地站在院门前,正朝着她这的方向张望着。
楚明熙快步朝他走过去,本想问他是否已好些了,可眼瞧着离他不过十步远的距离,他仍是对她视若无睹,目光失神地越过她望着屋门,她眼神一黯,立时明白他的眼疾并没有好转,即将问出口的话语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原是她想得太轻巧了,眼疾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医治好的。
她眼睫微颤,忽而就想起他亲笔写下的新年吉语——
年年有福,岁岁平安。
过年
那是容玘的字迹,她认得出来。
要将‘年年有福,岁岁平安’这八个字写得如此工整如同先前一般,定是摸索着练习了数遍方能做到。
他祝她年年有福,岁岁平安,她又何尝不希望他亦是如此呢。
许是他在原地已站立良久,肩膀处略有些湿,风一阵阵吹过,雪片扑簌簌地从枝头洒下,落在他的大氅上不过几息,便又化成了雪水。
楚明熙视线停驻在他的肩膀上,鼻中发酸。
这么冷的天,他傻站在此处又是何必?
她走到他面前,一时又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容玘察觉到她的脚步声,微侧过脸来,眉眼间多了些许温柔:“明熙,是你么?”
楚明熙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
容玘扬起唇角朝她笑了笑:“方才我叫人送来的福字和新年吉语,你可还喜欢么?”
“多谢殿下。”她停顿了一下,又诚心诚意地道,“民女也祝殿下,年年有福,岁岁平安。”
容玘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多谢。”
互相祝福过后,两人一时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双双沉默下来。
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一阵阵迎面吹来,冰寒刺骨,刮得人脸颊生疼。
容玘心里五味杂陈,无论再如何盼着跟她多相处片刻,到底还存有一丝理智,不忍叫她跟着吹冷风,忙劝道:“明熙,外头天冷,你快回屋去罢。”
楚明熙压下心中纷纷乱乱的思绪,低声应道:“好。”
她屈膝行了礼,转身就朝里走,步入院中,她停下脚步悄悄回头望去,容玘仍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楚明熙脚尖微转,欲要再折回去问他为何还不回去,转念一想,又觉着自己并无立场插手他的事,便打消了念头径直回了屋中。
方才她走得急,连斗篷也忘了穿上,乍然进了暖意融融的屋中,一冷一热的,反倒弄得鼻尖发痒,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石竹她们几个正脑袋凑在一处商议着守岁一事,忽地听见一声闷闷的喷嚏声,齐刷刷地循声
望来,瞥见楚明熙正抬手捂着口鼻打喷嚏,瞧这情形,竟像是才从外头进来,几人一时有些疑惑。
到底还是石竹反应快,只愣了一下,便抓起放在架子上斗篷,上前几步披在了楚明熙的身上,忍冬也跟着从炕上跳下来,拉着她的手在炕桌旁坐下,触到一手的冰凉。
她小声惊呼道:“姑娘,您适才去了哪儿,怎地手这般凉?”
石竹不及问话,在一旁提起茶壶替她斟满杯盏,端起茶盏递给楚明熙:“姑娘,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楚明熙手里慢悠悠地转着茶盏,先前在外面还不觉着如何冷,这会儿被茶盏暖着双手,方觉手指早已冻得没了知觉。
忍冬也没闲着,捧着手炉走到她面前,将已变凉的茶盏拿走,把手炉朝楚明熙手中一塞。
楚明熙这会儿已渐渐缓了过来,弯了弯唇角,道:“这会儿我倒已不大冷了。”
忍冬见她唇色发白,鼻尖冻得通红,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娇嗔地横她一眼,道:“姑娘就爱逞强。也是奴婢不好,一个没留神,您就跑出屋子去了。外头还下着雪呢,您便是要去外头,怎么连个手炉都不拿呢?”
楚明熙抱着手炉的指头紧了紧。
她才出去了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便冷成这副模样,容玘在外头冒雪站了许久,他身子里的毒素又尚未清除干净,若是再因这天气冻着病倒了,少不得又要多一层麻烦。
她抬眼看着忍冬,将手炉递回到她的手中,吩咐道:“忍冬,你去院门外走一趟,帮我瞧瞧殿下这会儿是否可回去了。”
忍冬讶然:“殿下也来了咱院子么?”
楚明熙催促道:“快去罢。”
忍冬点头应下,才撩开帘子,想起一事,转身又回到炕前:“姑娘,若是殿下还没回去呢?”
姑娘总不喜跟殿下多接触,假使这会儿她出去见到殿下还在外头,她该是请殿下进屋来呢,还是不请他进来?
两边都不好得罪,她好歹先问个清楚再说。
“若是殿下还在,那你就劝他赶紧回去罢。”
忍冬才要应下,一旁的惠昭听见两人之间的话语,眨了眨眼道:“叔叔这会儿就在外头么?娘亲,今日是除夕,不若叫叔叔跟我们一同守岁罢,多几个人一起守岁不是更热闹么?”
兰姨今日也在,叔叔既然来了她们这里,叔叔身边那个又高又壮的李叔叔必然也一同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屋子的人围坐在一起守岁,说说笑笑,岂不是更好么?
除夕夜,本就是团圆和乐的日子。
她伸手抱住楚明熙的胳膊,顺势靠在她的怀里,撒娇着道:“娘亲,我们就请叔叔进屋来坐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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