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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盛这时候提水刑,不过是想在冬日未尽的寒气消散之前再给他找点不痛快而已。
心里计算着断了解寒丹的天数,宋持怀推算自己若不反抗能在水牢里挨到几时。哪怕知道现在是唯一逃脱的机会,他的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无法自主作出决定。
他不能反抗,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无论为了他筹谋已久好不容易才起了开端的计划,还是这具早被凌微借着解寒丹喂进来的血侵蚀得只知一味顺从的身体,他都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不过是被寒症多折磨几天罢了,宋持怀早就习惯,那种冻针入骨的疼痛早就融入他的经脉,没什么不能忍的。
宋持怀如在凌微面前时那样乖顺,临被押出凌霄殿时,方才那位伏在地上的弟子又开了口:“可……可霁尘师叔身怀寒症,送入水刑,恐怕不……”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凌盛倨傲道:“你质疑本尊?”
那弟子连连摆头,吓道:“是先前少宫主吩咐过,霁尘尊……”
一道剑光闪过,无一人看到凌盛出剑,那道光亮湮没时,方才还在为宋持怀说话的弟子已没有声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凌盛没有感情的视线扫过底下众人,刚才还此起彼伏的议论瞬间平息,他道:“再有不服者,以魔族奸细同罪处理。”
殿内空荡,无人再敢应声。
凌盛面色稍霁,又问旁边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太虚:“太虚长老,你觉得呢?”
他到底是宋持怀的师上,平日里对宋持怀也算多有照拂,此时却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向自己的弟子,漠然一眼便收回目光,道:“宫主既有决断,老夫别无异议。”
凌盛这才重新看向抓了宋持怀的那两个弟子:“既然这样,那……”
话未尽,一道寒光从殿外飞来,凌盛呼吸一重,抬手击落飞向自己的那柄剑,厉声呵斥:“谁人敢在我天极宫造次!”
被打掉的那只铁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殿中所有人都惊慌地向门口看去,生怕魔族再来入侵。
却只见刚才还扣着宋持怀的两名弟子已经有一个倒在地上,另一个脸色恐惧,一只有劲的手抓着他的肩头将他推倒,露出后面那张明眸含笑、沉阴诡谲的脸。
收拾完那两个对宋持怀不敬的弟子,凌微从宋持怀旁边走到大殿中央,他仰头与凌盛对视,周身灵气杂乱:“宫主要对我的人做什么。”
未料到是他来,凌盛表情几变,不可置信道:“微儿,你怎么在这儿?”
凌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笑道:“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一宫之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了杀霁尘这么大费周折?”
凌盛维持不住方才的处变不惊,他不顾殿内还有其他弟子在场,高声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好!我是你爹,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
凌微笑意吟吟,似乎不是在与凌盛对峙,而是真心好奇:“你当年骗那个女人自废修为以身祭灵的时候,也是说这样的话吗?”
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其他人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凌盛却像被提到了某种禁忌,脸色涨得通红:“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你爹!”
凌微笑意越甚:“很快就不是了。”
因为气盛,凌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凌微没打算更懒得解释,他只看了凌盛身后的太虚一眼,后者会意,微不可查地抬了抬下巴,凌微折身踏到宋持怀身侧,他不理会身后各式各样的目光和凌盛道声嘶力竭,只领着他的有有下了山。
这世间“爹”的存在不过引人向恶,为此他得了凌盛不少方便没错,可如今凌盛竟而再而三地想要对宋持怀出手,那就不能怪他不顾念两人仅有的那点养育情分了。
不过也没关系,这点养育之恩他早晚会还的。
履冰
凌微出现得毫无征兆,待宋持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进了停在山脚的轿子里。
轿外沉寂无声,原本在山脚下巡守的弟子不见人影,宋持怀被摔坐在软榻上,凌微弓身俯在他上前方,背后的轿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透进一大片明光。
在凌霄殿还护着他的少年一改关切颜色,凌微的脸因背光而越加显得神情阴戾:“魏云深来找过你了?”
从这一句,宋持怀便听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了,方才从凌盛手里救他并非是要放过,而是对凌微来说自己是他的东西,自然只有他有审问之权。
宋持怀仍是在凌盛面前那一套说辞:“他来向我寻仇。”
凌微嗤笑:“谎话说了太多,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温热的手贴上宋持怀冰凉的脸颊,凌微用食指关节处蹭了蹭宋持怀的鼻子,问:“他碰你哪里了?”
宋持怀身体一僵,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没有。”
凌微食中指游移到宋持怀唇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手底下任人采撷的美人,下腹聚起火热:“你跟我说实话,我不怪你。”
那两只手指探进柔软的唇舌中间,温暖的触感包裹而来,宋持怀讨好舔舐,声音含糊不清:“真的没有。”
凌微一顿,他忽然借力将宋持怀头往上仰,青年眼角微红,因含着自己手指而微微张开的口腔里还隐约可见惑人的艳色。
四目交汇之间,凌微心神一动,他弯腰在宋持怀唇角浅啄,非常快而不带欲望的一下,是从未有过的刻意亲昵,宋持怀呼吸卡滞,他不明所以,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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