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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没放弃,这世道虽说土农工商,商人为贱,可商人能赚钱啊!不比守着那几亩薄田好?他这小小的棺材铺子在镇子上扎根不容易,醉宵楼是扶安镇上出了名的大酒楼,赌场和船航两方老大跟醉宵楼东家杨慕涛都有交情,杨掌柜老了,听闻杨慕涛打算让方子晨接杨掌柜的手,方子晨若是娶了他家姑娘,以后定能帮衬到他。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机会搭话,老板不留余力的劝说。
方子晨都怕了,跟村长说了一声,直接去外头的牛车上等。
回到小河村,赵哥儿并没有在家,先他一步去河大愣家帮忙,方子晨将户籍文书收好,才往河大愣家走。
赵哥儿在院子里帮忙洗菜,等会会有远方亲戚来吊丧,得准备饭菜等,一大帮哥儿妇人忙忙碌碌,方子晨刚到院门外,赵哥儿就看见了,他擦了手过来:“户籍都办好了吗?”
“嗯!”方子晨回。
方三少对这古人的丧事儿不太懂,赵哥儿让他跟着河西,帮忙搭把手,忙活到中午,法师来了,念咒敲鼓,又围着棺材跳了一通,接着就开始哭丧。
哭丧这种事儿向来都是死者家属哭的,可法师说哭的人越多越好,方子晨就被河西拉过去了。
他们跪在棺材左边,哥儿姑娘跪在棺材右边,两边正对着。
对面的几个妇人刚开始还在聊天,法师洒了把糯米后,哭丧时间到了。
那几个妇人顿时哭了起来,老大声,一边哭一边说着话。
听不太清楚,咿咿呀呀,唱戏似的。有的人哭得悲痛欲绝,痛不欲生,有的甚至顿足捶胸,以头抢地。
方子晨都看愣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他有点儿哭不出来,死的老人家他见都没见过一面,没半分感情,如今跪在人棺材前,只应了那句话‘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大活人。’
而且方三少从小顺风顺水,家里老幺,要星星他养父母还想拿着坦克帮他打下来,没遇上过什么伤心痛苦事,哭更是不可能了。
这会儿方子晨可为难了。
所有人都在哭,自己不哭好像有点儿不太仗义,之前不懂还有这一遭,辣椒也没准备,捏大腿儿也不太行,他耐痛······真是芭比Q了。
河西抽噎着抹眼泪,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赶紧哭啊!”
方子晨:“······”
赵哥儿跪在他对面,就见他东张西望,眼珠转溜溜了一下,然后抬起衣袖遮住脸,手再放下时,两眼汪汪,眼泪挂在下眼睫上,要掉不掉的,像是受了大委屈。
赵哥儿原本就掉了几滴泪眼,这会儿掉得更凶了。
哭了十几分钟,法师喊停,叫人来抬棺。
按习俗以往是要搁家里七天,不过如今天气热,只能早早抬去埋了。
赵哥儿拉着方子晨来到河家后院,见他眼尾鼻尖还红着,心疼得紧。
“你怎么哭了?”
方子晨什么德性他是懂的,大少爷脾气,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委屈,在某些事上甚至娇得很,是宁可流血流汗不流泪,今儿却哭了,他担心。
“能不哭吗?”方子晨诉苦:“我他妈的鼻毛都要被拔光了。”
眼睛和鼻子的知觉受到同一条三叉神经的支配,因此两个受到的刺激往往是相通的,所以拔鼻毛的时候会流眼泪。
赵哥儿:“······”
他又好笑又好气的锤了方子晨一下,方子晨捏住他手腕。他感觉赵哥儿有时候很像容嬷嬷,不是喜欢捏人就是喜欢打人。
得亏赵哥儿不像李艳梅,不然这么一拍,今儿他给人哭丧,明儿就轮到别人给他哭丧了。午时来吃席的客人都到了,河家院子本来挺宽敞,不过河大愣两个儿子长大娶了媳妇后,住不开,就又起了两间土坯房,占了小半边院子,这会勉强够摆八九桌,桌子椅子碗筷这些都是在村里借的,来的人多,不够坐的就等下一轮。
村长在院门口登记,谁拿了什么来,送了什么礼,这都是要记的,以后轮到别人家,要按着这个给。
村里人不富裕,大多都是十几二十文,也有扣的,就摘了把自家种的青菜来。
这白事讲究一些,喜事的话,多的是人拎肉拎蛋来。
赵哥儿不想出头,但方子晨月钱高,给低了,村里人会说他们扣,给多了,怕是会有人说他们嘚瑟,思来想去,赵哥儿随了三十文钱的礼。
无功无过。
河大愣家在镇上定了半边猪,开席时桌上就四个菜,猪肉炖粉条是大头儿,其次是豆腐焖茄子,剩下的就是素菜。饭是糙米混着杂粮煮的,方子晨同七个汉子凑一桌。
村里汉子吃饭都豪爽,端起碗来就扒,可这会儿个个都有些拘谨,方子晨坐得端正,像个少爷似的,斯斯文文,他们不好意思在人跟前丢这个脸,都想尽量端着些,谁知方子晨干饭比他们都要生猛,像饿了八百年,扒饭时那叫一个速度。
见他们都呆愣愣的望着自己,方子晨停下筷子,一副主人家的口吻,道:“都吃啊!看着我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夹,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大汉们:“······”
你怕不是忘了,你也是来吃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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