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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冰天雪地的都市,圣诞灯光好似一串串闪烁的宝石项链。顾元卓还穿着一件旧大衣,大笑着,把一个年轻男子搂在怀里。
他头发剪得极短,削瘦的面孔在雪和灯光的掩映下出奇的英俊,神采飞扬。
那个扑在顾元卓怀中的男人——敏真心脏一紧——果真是许幽!
他们肆无忌惮地在被暮色笼罩的雪地中拥抱大笑,若无旁人。那种快乐锋利无情,透过手机屏幕扑面而来。
敏真此刻的脸色,也像极了遇事的江雨生:情绪复杂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整个人透着一种不以为然的淡漠和厌烦。
郭孝文不免讪讪,收了手机,语重心长道:“顾元卓这种人,同你舅舅成长背景完全不一样,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许家财力雄厚,也才能托得起他,把他送上青云。江雨生用情再深,再肯牺牲,但也不过是社会地位高些的知识分子罢了。他没法帮顾元卓翻身。”
敏真依旧爱理不理。
郭孝文实在忍不住,还是伸出了贱手,摸了一把小女孩的头。
“所以呀小丫头,谈恋爱还是踏实点好,不要去高攀。”
敏真这才抬眼,目光如冰刃,剜了郭孝文一眼。
***
“我有点不明白。”江雨生低头把酒杯再度斟满,“郭总和我说这个,是想通风报信呢,还是想看我失态。”
“不过是好奇。”郭信文说,“顾元卓大概真有什么我所不能理解的个人魅力。你,许家,一个个将他捧若至宝。不过就我来说,同合伙人谈恋爱,是职场大忌讳。”
江雨生噗哧笑:“郭总,贵公司的董事们,平均年龄有五十来岁吧,且大都是男性,显然并不是你适合的恋爱对象。”
郭信文浓眉轻扬:“内子说你如今比过去伶俐多了,我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今日才算领教到了。你以前是个寡言少语,不争不辩的人。”
江雨生说:“以前我觉得多说多错,还不如让时间来为我证明。可现在发现,时间起不到作用,世人还是会欺你是哑巴。所以,有什么憋屈不爽,都要即时反击回去。有什么丰功硕果,也要立刻宣扬出来。”
郁金香形状的水晶杯里,淡粉色的库克香槟缓缓冒着气泡。
以前,在长岛大宅的夏天,郭家时常举办彻夜的派对。一箱箱库克香槟自酒窖搬上来,装在冰桶里还没有镇凉,就被大汗淋淋的人们喝得精光。
郭信文记得江雨生以前从来不喜欢这些节目,每到这时总会躲得远远的。直到派对结束,他才冒出头来,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后来江雨生跟了郭长维,陪同他出席各种宴会,也借口工作,滴酒不沾。
郭信文的目光落在江雨生被酒润红的嘴唇上,忽然想起来,江雨生在这场对话中,已添了三次杯了。
有些伤心是不动声色的。
“家父两周年祭快到了。”郭信文忽然说。
飞梭的光阴将亡者匆匆抛在脑后,连江雨生都不禁惊讶,竟然已过了两年了。这个老人人已长逝,可后来的所有矛盾冲突,全都系于他一身。对于许多人来说,他真的虽死犹生,依旧深刻影响着后人。
郭信文低声道:“前几日孙律师联系我,说家父还有一样东西,特意留到忌日那天才给我。他还说,仅限我和你。”
这才是今日郭信文磨磨唧唧地拉着江雨生说了半天话的愿意?
“只有我们两个?”江雨生讶然,“我以为他的遗产已经彻底分完了。”
“是。”郭信文说,“我估计也许是一点他的收藏品。孙律师最近应该也会来联络你。”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
郭信文摆手:“江雨生,我所想要的,只有那部分股权。他要再给你什么,你大可放心拿走。”
说到这里,不禁自嘲道:“他对你真是用心良苦。”
江雨生心里一阵厌烦,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郭信文,我都弄不清,你这么厌恶我,是因为嫉妒我夺走了你的父爱,还是如你家老二所说,嫉妒……”
郭信文双目突然瞪大,猛地抓着江雨生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拽。
江雨生踉跄撞在郭信文胸膛上,抬头就见他双目之中有火苗跳跃。
江雨生正纳闷,就听一阵巨响自身后传来。
实验室的一片钢化玻璃应声碎裂成满天星,一台价值三百万的仪器轰然倒地,摔得四分五裂。
郭孝文呈八爪鱼状趴在仪器上,撅着屁股,头发里落满玻璃渣,还一脸发懵。
江雨生眼见着郭信文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蹦出来,竟然对他生出浓浓的同情之意。
“郭孝文!”于怀安挟着一道罡风咆哮而来,“你小子是活腻了吗?”
“不,不是的,大嫂!”郭孝文抖着玻璃渣爬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只是脚滑……我没有……是她!她又陷害我!”
敏真站得远远地,捂着嘴做惊恐状。
她被郭孝文一指,大眼睛里蕴满了晶莹的泪水,急忙摇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啦!我什么都没有做!郭叔叔冤枉我!哇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期待明天的《走进实验室》,为您深度解析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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