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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山只是轻轻一笑,把原本手执的白子放回棋盒,“这人我没有本事救,何不向岳父开口?”
安庆绣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和那人的关系,此时苦笑道:“父亲怕受牵连,万一让圣人怪罪,那可如何是好。”
“随之不是徇私之人,与我关系也如你所见,那人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崔云山起身,看到妻子脸上失落的神情,心中冷冷一笑。
安庆绣与他成婚,想必也是安禄山刻意安排的,不然怎么可能瞧得上崔氏。
崔氏虽说士族之首,可早已名存实亡,在朝中影响力甚弱,家中只有崔云舟这个京城留守和崔佟这个走懒政之风的大理寺卿。
崔云山对父亲崔佟为官之道其实颇为不屑,崔佟虽担任大理寺卿,可手下冤案不少,他更是贪生怕死之徒,不然也不会想着巴结安禄山。
但自己最痛爱的弟弟崔云舟,却是个正直不阿的好官,一心为当朝政权效力,即使看不惯腐败之风也并未起背叛之心。
这种忠心在崔云山看来就是愚昧,如今安禄山势力可谓滔天,只等一个谋反的时机,那些假金便是导火索。
谋反需要军队,军队需要粮草,粮草需要军费,而如此大额的花费,只能依靠像金樽会这样的组织才能源源不断的提供。
金樽会不能垮,不管是安禄山谋反还是将来太子抗战,都需要钱,而这些钱,都只有靠裴姜那个女子来谋划。
想到这,他便开始担心裴姜到底能不能活到最后,或许那个男人会拼死保护她,但这也只是那个男人给他的一个口头承诺。
自从那回被抓起来关在冰窖差点被冻死后,裴姜如今出入都带着胡姬史那,这个从小被训练的波斯暗探武功高强,擅长用毒,能多少让裴姜心安些。
她这日出现在曲江一艘画舫上,因为她要亲自交付一批萨珊钱币,贺曼王子相约她到此一见。
曲江的夜雾浸透了画舫的纱灯。
裴姜倚在雕花栏杆边,指尖捻着的葡萄酒在玻璃盏中晃出涟漪。
“裴娘子”
一把男声自身后传来,裴姜回首,对上贺曼王子那双锐利的眼睛。
“这批钱币为何要我亲自送来,王子大可指定地点交接。”裴姜瞥了一眼,胡姬史那在不远处戒备着。
贺曼低笑,“总是谈钱,伤感情,这画舫是我新买的,想着邀美人作伴,那必定只能是你喽。”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指间蛇形戒指弹出尖刺,“可比起你,我更想要那本记着与节度使往来的阴阳账簿。”
画舫猛地倾斜。
裴姜虽早有提防,可也没有想到贺曼居然也对她有杀机,此时史那早已被几名波斯暗探缠斗,无法脱身。
贺曼的弯刀架上她脖子:“交出账簿,本王许你用上好的紫鸦霜死得痛快些。”
血顺着刀刃滑落,裴姜轻轻一笑,“没想到王子居然成了安禄山的人,可笑。”
就在此时,画舫底层传来木料断裂的巨响。
贺曼王子迟疑的片刻,裴姜纵身一跃,没入江水之中。
曲江的暗流裹挟着裴姜向下沉。
水草缠住她的脚踝,她仰头望着水面上的火光,贺曼的画舫正在燃烧,火光照亮了整片江面。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一只手破口水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上来。”
崔云舟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裴姜感觉身子一轻,被他拉上了一艘乌蓬小船。
船身狭小,仅容两人并肩而坐,船头挂着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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