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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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见（第3页）

杨柳离开烁石城那天，有许多人送行。

从烁石城逃离的百姓，听闻了风声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她根本就忘不掉那种痛苦。

白发苍苍的老父老母没了儿子，妻子没了丈夫，孩童没了父亲。哀哀的恸哭声，总是在她脑海里丶睡梦里回荡。

还有杀掉翰赤金时，满目的血色和他死不瞑目丶充满仇恨的眼睛。

更有一种深埋心底的恐惧，杨柳始终不愿意面对。

回家後她也没再睡，草草用了午膳，等着张太医下午再来仔细诊断。

杨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满室的书，想找些事情做，可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也还是静不下心。

她刚沐浴完，才换了寝衣，就听到敲门声。

兴许是月娥来找她，杨柳道：“进来吧。”

出现的却是萧策安。

他怀里还抱着一只小橘猫，毛发柔软，在灯火里泛着微光，圆圆的眼睛湿润明亮，歪头翘着胡须看杨柳。

杨柳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期然就被小猫踩了肩，人都定住了。

它还踩在杨柳肩上，脑袋从杨柳脸颊边蹭过。杨柳闻到阵阵甜香，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萧策安目含笑意。

小猫还在杨柳耳边喵呜喵呜地叫，杨柳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说出话来。许是无聊，小猫顺着杨柳胳膊往下踩，眼看就要下去了。

杨柳终于松了一口气。它踩在她身上，痒痒的，她还能感受到它身体的呼吸。它看起来这麽小，柔软可爱，杨柳被它踩着，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感到一阵语塞，连话都说不出来。

它走到一半就不走了，杨柳只好求助地看向萧策安。

萧策安抱起小橘猫。它很亲人也很温和，虽然不如波斯猫稀有，但暖暖的，一眼就能让他想到杨柳。此刻它正挣脱着，从他身上轻轻地跳到了杨柳的床上，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按着锦被，乖巧地坐着看杨柳。

杨柳方才一直没动，右侧胳膊都是僵的。见小猫一直盯着自己瞧，更怕它等会儿再过来，连忙请萧策安抱走它。

一人一猫都坐在榻上对视着，萧策安捡起一条薄毯披在杨柳肩背上，看她跪坐着，手垂在膝盖上，笑道：“它很喜欢你，你不摸它一下？”

“啊，是吗？”杨柳咽了咽口水，掌心朝下，小心地去摸小猫脑袋。小猫主动蹭杨柳，舒服得喵喵叫，杨柳手就咻一下缩回来了，侧头去看萧策安。

“怕猫？”萧策安也未曾想过会是这样，温声解释，“它不咬人，也不抓人，来之前就修过指甲了。”

它小小一只，这麽柔软，就算以後会变大，杨柳也不太敢触碰。总觉得碰一下，就会伤到它。

眼看小猫开开心心冲自己走来，杨柳顾不得许多，躲到萧策安身後，伸手去推他肩膀，“你快抱上它。”

萧策安眉开眼笑，怕真吓到杨柳，抱着猫到了门外，吩咐人带它回宫里，自个又折了回来。

折腾一番，杨柳精气神好了不少。萧策安看在眼里，忽然道：“朕睡哪儿？”

“要不……回宫里？”

萧策安摇头：“朕想睡你隔壁。”

杨柳张口：“可我隔壁是书房和茶室。”

萧策安食指指向雕花隔间，朦胧的纱幔後，是一张矮榻丶木墩和梳妆台，还有一个暖炉，“这里不行吗？”

杨柳默了默：“这是留给守夜的姐姐睡的，陛下住，恐怕不妥。”

最初是青茗等人要睡在这里，但杨柳更习惯一人独睡，也就一直空置着。

萧策安已经径自走进隔间里，“能给你守夜，朕求之不得。”

杨柳想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陛下慎言。”

怎麽会有这样……讲话随意的人？杨柳也形容不出来了。

隔间的榻委实有些小，萧策安伸展不开，屈腿平躺着，隐约还能听到杨柳的动静，知道她吹灭了蜡烛。若是就这样守上一辈子的夜，才算合他心意。

“阿柳，过两日朕要到龙兴之地微服私访。依稀记得，你少时就在那边长大，还赖你随行指点。”

杨柳翻身的动作停了，“我不去。”

“朕还要去祭拜父皇母後。你给母後上香，母後定能了却一桩夙愿。”

杨柳扯过锦被蒙住脑袋，“不去不去。”

萧策安无声笑了。他深知杨柳的性情，好言好语地哄着求着，直直过了两刻钟，杨柳被他磨得睡都睡不着，困顿之下应错了，他才算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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