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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节,小楼就可以住人了。两层高的小楼,带着一个小院,二楼的窗户对着河面,推开窗便是满眼红袖景。楼下的院子里栽了两株广玉兰,大而雪花的花朵缀在枝头,端的是洁白无瑕。
小楼里的桌椅床榻都是殷晚看着打造的,二楼三间明间,用落地罩与珠帘隔开,摆放着博古架,八仙桌,花几,香炉,长榻等物。地上铺着西域的皮草地毯,榻上摆放着上好的绸面罩子,墙角的花几之上,放着两盆开得正好的栀子。
这栀子花是成文彬送来的,他听闻束台乔迁了新居,送来好些上等的花草。
成文彬是个花商,家里有几分产业。他与束台相识以来,虽不熟络,但没断了来往。成文彬很愿意与束台交往,隔三差五的就送些当季的花草给束台。
虽说是初夏,但每日日上中天,也已十分热了。殷晚待在小楼里,他不耐热,一到夏天就懒得出去走动。
他专门用黄花梨给自己打了个摇椅,镶嵌着青玉,饰以花鸟图案,每每躺上去,翘着腿摇晃,连束台见了都有几分眼热。
殷晚正拿着笔描图呢,他与束台出去逛街的时候看中一块玉石,还未经雕琢,通透的白玉,中有一丝血色。那血色面积不算大,却在正中央,因而不好琢磨。殷晚心里却又打算,他把那玉石买了回来,要做什么也不同束台说。
束台上了小楼,清甜的栀子花香弥漫在整个房间,他看了看栀子,又看向摇椅上的殷晚,有些惊讶道:“栀子花还在?我还以为它早就小命不保了呢?”
殷晚睨了他一眼,“怎么,我在你心里便是个对一盆花都要下毒手的?”
束台嘻嘻的笑,明摆着是想蒙混过去,他走到殷晚身边,低下头问道:“你在画什么?”
殷晚不给他看,道:“你看你的宝贝花儿去呀。”
束台拉着他的手臂,“好嘛,我错了。”
殷晚抬眼看他,复又垂下眉眼,也不说话。
他生的好模样,躺在摇椅上,又自在又从容,眉眼间自有一派矜贵气度。
“还有件事,”束台看着他的神色,“成文彬家里开赏花会,叫咱们客栈包下一应菜肴,这可是个大单子。”
殷晚笔下顿了顿,嗤笑一声,“他家里没有厨子?城里没有酒楼?要你一个开客栈的承包宴席。”
“我这不是客栈兼营酒楼嘛,”束台道:“再说了,我也不比那些酒楼差呀。”
殷晚用手上的笔挑起束台的下巴,道:“瞧瞧咱们掌柜的,生的好颜色,哪家酒楼能比得过你去。”
束台推来他的笔,“哼”了一声,道:“那你去不去?”
“不去。”殷晚收回手,漫不经心道:“成公子可未必想要见到我。”
束台看起来想要再劝一劝殷晚,被殷晚一个眼神噎了回去。束台站起身,颇有些心虚的样子,“你不去我去,好大一笔单子呢。”
束台一面看殷晚的脸色,一面出去了。他一走,殷晚便停下笔,他兀自想了一会儿,伸手去拿茶。
手边的茶已经见底了,殷晚喊了一声河洛。不多会儿,河洛捧着茶水点心上来,将东西放在殷晚手边。殷晚喝过茶,依旧描描画画。
开赏花会那天是个好天气,微风徐徐,暖阳融融。束台一早就开始忙活了,招呼了伙计厨子,往成文彬家去。他当这个客栈掌柜的,可真是当的真情实感。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指挥这个指挥那个,颇有成就感。
殷晚起的迟,他从里间出来,披了件白衫,依旧坐到外间的摇椅上。他的图已经描完了,现下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握着玉石,在细细琢磨。
河洛坐在窗口,手里拿了一把瓜子,道:“束台已经去了。”
殷晚应了一声。
河洛看他,“你不是不喜欢成文彬吗?他对束台的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啊。”
殷晚轻嗤一声,“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河洛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道:“你又骗束台。”
殷晚手下的刻刀微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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