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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农工商,士在如今代指‘官’,不必过多解释,郎就有些不同了,它是个形声字,由良声从邑(阝)组成,古时用来指代宫廷檐廊,后来因为侍卫侍从都在檐廊守候,逐渐演化成了帝王近侍的官职通称,又由于《诗经》中以良人称呼男子,逐渐使用良音的郎字,又有了男子的含义,于是,当此刻崔英拿过来给顾迟做称谓,它便有了多重精妙的含义。
‘郎’能明确此人男子的性别,同时指代的檐廊近侍,与前者‘士’所指代的‘官’互相应和,又表达了其从属的身份与‘士’的亲密关系,只可惜——
它重音了。
与尊者讳尔,皆要避之,再词达其意,与侍郎相同,也应该避开,不然,有僭越之嫌。
闻世弘好心提醒,主动开口道:
“鄙人姓闻,名世弘,幸会,这‘士郎’,可是称呼我这顾迟好友的?”
崔英面容依旧带着笑意,可心里却咯噔一下,隐约感受到了些许问题,她没有慌,而是再次问道:
“正是,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此谓有些不佳。”闻世弘直接了当的说道:
“与宫内侍郎同音。”
崔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知道宫内有黄门郎,甚至是郎中令,可这个侍郎是什么鬼?
信息传播困难体现在方方面面,作为中下层官吏的崔英,自然难以清楚宫内的各项职务名称,第一次造词,便遭遇了重大滑铁卢,甚至还有可能引来麻烦,着实是让人心中懊恼。
没有让这情绪持续太久,崔英组织语言想要谢过闻世弘,将此称谓含混过去,再也不提时,一直未曾说话的顾迟突然开口道:
“此谓其意不错,现在正愁外人如何称谓我,不若继续用它,将重音的‘士’音,改从老师的‘师’音,如何?”
“士(shī)郎?”
崔英眨了眨眼。
此改还真有些妙,真要算起来,韩尚院对她们都有一师之谊,从此音称呼,正好避开尊者忌讳,不改字,也不影响其字的含义,至于士没有这个音,生造多出来的……
没事,只要用得多,大家就都能接受了。
收起尴尬,崔英笑着再次拜道:
“顾士郎不愧是京医院少有的文士,此改正合我等受韩盈所教医者所称,英佩服,佩服!”
“小道,当不起敬佩。”
顾迟摇了摇头,又问道:“你既然是在虎贲营中,怎会来这蹴鞠场呢?”
“军中训练苦闷,校尉便让军士过来踢球放松些许,我也过来看一看。”
崔英稍作解释,反问道:“顾士郎又是因何而来?”
额…好问题。
顾迟没说什么,身旁的闻世弘面上却尴尬起来,两人都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顾迟主动道:
“城内繁杂,几位好友约我出来散心,可惜我踢不了蹴鞠,就只能坐在这儿观看了。”
其实顾迟戴的帷帽只有一层薄纱,对视线的阻碍不算太大,日常活动没有任何问题,但对于蹴鞠这种动态性极强的运动来说,又的确有些乏力,没办法参与,至于过来的事实,虽然他说得简单,但崔英又岂能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想刚才那几个军士说的话被顾迟全部听到,崔英心里就更气了。
韩尚院好不容易找到个配得上她的赘婿,差点又要被这些人给拆散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性别既然存在,便自然会划分出来群体,而在两性当中,同性对那些过度谄媚,服从,大力为异性付出的同性,都会产生排挤和低评价,就像男人会鄙视女性喜欢的顾家男人,女性则会讨厌男人夸奖的贤惠女人。
这种心态,大多是来源于此人过度内卷,拉高了大家在择偶方面的付出成本,自然不会被同性所喜欢,而顾迟周围的男性,除了被这部分心态所影响外,还有着整个社会对赘婿旧有观念带来的厌恶,以及期望他难以忍受绿帽,和韩盈反目成仇的恶意等等。
这些思维或许个体看得并不明确,但又切切实实地影响着顾迟身边人的态度,原本能正常交谈的太学生,突然对他若有若无的排挤,左邻右舍也开始说起来酸话,甚至连顾木这个傻——也来他面前讥讽,让顾迟这几天心态有些不好,总怀疑自己在韩盈心里的地位,辗转反侧,好几天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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