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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生是小儿子,江母为了生他,颇受了些苦,于是分外疼爱。但是江父治家一贯严厉,立如松,坐如钟,食不语,行佩玉。
孩子们同长辈说话必须用敬语,从来不准对父母用“爸妈”以外的代称,张口“您”,闭口“请”,过年过寿,还要给父母鞠躬行礼,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江家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里。
八十年带的预制板房,青藤爬满半边红砖墙,楼梯间堆放着煤球和废旧报纸。陈年油烟侵袭,醉汉和动物排泄,导致空气中总有一股挥散不去的霉臭。
江家屋子本来只有两间,货真价实的斗室。
江氏夫妇住主卧,女儿江云生睡次卧。
阳台封上窗户,塞进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江雨生在这里从十二岁住到十六岁。
他年纪小,即使上了大学也没有住校,依旧每日走读,踩着一辆江父的旧单车往返学校和家之间。
江雨生非凡的资质,从他小时候发蒙时就被父母发现。
这孩子有着一颗过目不忘的大脑,并且有着灵活的逻辑思维能力。他吸收知识犹如海绵吸水。最关键的是,他性格温顺文静,是江父理想中的可塑性最强又最谦卑的儿子和学生。
姐姐江云生也聪明出众,但是江父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并不想在这个注定要成为别家人的女儿身上投入太多资本。
有时候,江雨生回忆起童年,说不清他和姐姐哪个更不幸。他或许得到了家庭的重点投资,但是他依旧是父亲的一个试验品,是他证明自己并不平庸的工具。
小小的雨生开始了他漫长枯燥的学习生涯。
江雨生的童年记忆里,他从家里的窗户往外望,不远处的球场上总有孩子们在戏耍。
天高云轻,少年们打着篮球,放肆地挥洒着汗水。不羁的风将这些自由的气息带进阴沉的江家,如花种落在江雨生荒凉的心田里,悄悄生了根。
可惜江父将儿子的日程安排得极满,他觉得那些试卷远比去日头下奔跑跳跃对儿子的将来更有意义。
从江家到操场,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海峡。江雨生和他的功课在这边,欢笑和快乐在对面。
江雨生对于篮球场,就此生出了不可抑制的渴望。那一方小小的场地仿佛成了不可触及的圣地。在那里,会有他梦寐以求的快乐。
江雨生十二岁升高中,十五岁获得国际大奖,被当地一所名校录取,就读生物系。
十五岁的江雨生其貌不扬,缺乏室外运动让他显得苍白羸弱,又总腼腆地低着头。仔细去看,才能发现这男孩其实生得眉清目秀,十分耐看。
江雨生在见到徐怀仁本人之前,就已经对他的名字十分熟悉了。
江雨生是学院团委干事之一。他负责管理学院贫困生奖学金名单,几乎每个学期都能看到徐怀仁的名字。
这个师兄高他一届,听说家中孤儿寡母,还有个妹妹。但是成绩出众,人缘亦好,是学院里的小明星。
“徐怀仁很有可能获选出国交流生,学院里有一个奖学金名额。”团委另外一个干事告诉江雨生,“他挺有能力的。”
江雨生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徐怀仁,便是在球场上。
少年身手敏捷,步伐矫健,像一头美洲豹,迅速拦下对方手里球,扣进篮中。
全场喝彩。
旁人说:“那就是系里高我们一届的徐怀仁。”
江雨生看到那个高大的男生向场边走过来,心中不禁一声叫好。
英俊方正的面孔,短发几乎贴着头皮,浓眉大眼,鼻梁挺直,一身肌肤几乎晒成巧克力般的色泽。
徐怀仁往场边一站,立刻有女孩子争相递上水和毛巾。
他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抬起的手臂肌肉削瘦而结实,汗水让肌肤看上去光亮滑腻。
江雨生的心第一次以一种异样的方式跳动起来,浑身肌肤一阵颤栗。
“等等!”敏真突然出声打断了江雨生的回忆,“打篮球的少年,帅气又结实。舅舅,你的审美,也有固定模式嘛。”
说不清是羞赧还是酒精作用,江雨生的脸颊泛着红晕。
他笑:“是吗?但是帅气的运动少年,谁又不喜欢呢?等你再大一点,你就会明白的。”
总之,直到回到家中,江雨生还魂不守舍。而且每次回想起徐怀仁的英姿,心就要作乱,狂把血液往脸上泵去。
十六岁的江雨生,那个在书本造就的高塔上长大的孩子。他的青春期姗姗来迟,又长久被功课压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段过去,不是只为了介绍江雨生过去的感情经历
而是讲述江雨生的成长过程。
他是怎么一步步发现自我,经历苦难,成为今天的江雨生的。
而且不长,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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