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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个圆形大柱子,路听想都没想,就躲到了后方。
猫着腰,那边的话还在源源不断传来。
清晰,明确,一字一句,打着男孩的心。
“错位也好啊!你连错位要删掉?陈青平,仅凭剧情你凭什么有信心这片子能获奖?试问哪一个大赛单元里获奖的片子能没有感情戏?你都写男女主了,男女主一点儿戏份都没有?!”
这是齐瑶。
“陈哥,你告诉我们,小路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突然对你用了什么威胁。我能确信你三月前绝对还是打算拍……戏……戏的,但自从剧组在三月初突然停机,好多事都变了。这两个月你明显躲避和小路之间的交集,他是突然被什么人给……”
包养二字没说,这是刘月澜。
路听听的心脏一直在往下坠。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听到陈青平的应声。那几句过后,刘月澜和齐瑶的争论声也逐渐消失。路听蹲到脚丫子都麻了,他实在是不想继续躲,感觉再不出去,许林好过来找他。
路听站起身从柱子后面出来,跺着脚,发现刘月澜齐瑶两人已经不在凉亭里。红色木檐下只剩陈青平一个人,陈青平站在风中抽烟,眉头紧拧,显然情绪不太稳定。
陈青平斜了路听一眼,一点儿都不意外。
“偷听完了?”
路听:“……”
路听脸红了红,摆头看了眼路口处的沃尔沃,又转回头,有些无措地望向陈青平。
这两个月,他们鲜少说话,就连剧组工作,都只剩下导演与演员之间的基本。
路听自知对陈导愧疚,低着头,手指翻来覆去绞。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对陈青平说,可到最后,嘴里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因为我,让祁聿风对你……”
陈青平哂笑,有点儿无可奈何看着路听。
“是祁聿风告诉你,他对我不好的?”
路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青平想了好半天,他明显话里有话,但又不能明着告诉路听祁聿风其实没有对不起他。又过了一会儿,路听愧疚加剧,他以为陈青平在责怪他。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我刚刚听到了,你们其实想给这个电影加一些东西,但,好像因为我的原因,内容不能加?”
陈青平一愣,立刻想起刚刚路听是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陈青平忍了好几忍,最终还是把刘月澜和齐瑶的多管闲事给骂了事后骂。
“不偏不倚,非得来说些无用的!”
“……”
陈青平没有直接回答路听,但路听大致明白的确有此事。陈青平在凉亭里来回走动了几步,路听感觉到了他的踌躇和犹豫,更加确信这件事的起因一定是因为他。
他迫切希望,能帮到剧组,眼睛里都写满了真诚。
陈青平挣扎了很久,烦躁都不是演出来的,他突然骂了句“草”,很无奈,但无可奈何。
他把那剧本破罐子破摔,甩到了路听脚下。
陈青平头也不回离开,路听很迷茫,陈导这是同意了吗?他弯腰,捡起那厚厚的本子。
每个人发到手里的剧本都不太一样,陈青平这本特别厚,上面密密麻麻批录了陈导的一些手记。
路听抱着剧本,回到车上。许林开车下山,专心致志观察着前方的路况。
路听坐在车上,就没忍住,也没怎么听许林难得说的几句关于祁总的事情。他真的很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戏,陈青平宁可冒着抬高电影落选的风险,也要删除。他真的很想弥补对陈青平造成的伤害,那个时候意气用事,故意用陈青平来气祁聿风,还让陈青平受了蒙冤之灾,真的很愧疚。
路听翻开了导演剧本。
陈青平的本子是总本,上面记录了陈青平在拍戏过程中对每一幕戏呈现出的效果的分析,与结合已拍完的戏份,对接下来的剧本进行的整改和编纂。有目录,所有出现过的戏码都收录在其中。
目录前排,拍摄完毕的内容,基本都被划了道横线。
路听直接去找还未划横线的,翻了两三页。寺庙、枯井、人皮卷揭幕,最后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两个词条。
上面的都已经划完了。
这部戏也的确已经接近尾声,所有词条均已划完,只剩下最后两栏。倒数第二个正是结局戏码,与给路听等人的剧本别无二致,很隆重,男女主的高光时刻。
倒数第一栏。
目录上没有给出具体批注这一栏是什么内容,路听就顺着页码翻阅过去,他翻到了最后几页,随着空白间隔页略过,四个硕大的黑体汉字,醒目批注在了最后一幕的第一页——
【吻戏,床戏】。
后面跟了陈青平用朱红签字笔,一遍又一遍写下的【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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