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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亮和肖恒在园子后面的平地上立了个靶子,用来供杨三儿练习射箭,弓箭使用的并非家中的那把,就是给杨三儿用他也无法拉开,而是郭亮就地取材自己做了把弓,长期在兵营里摸爬滚打的人,对这种兵器最为熟悉,供杨三儿练习用足够了。
之前可能是肖恒无意中说过顾晨的箭术高明,郭亮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他那般切实感受,于是兴冲冲地将顾晨叫出来射几箭看看。
顾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几眼,骆晋源不动声色,由着顾晨去打击他这个属下。
顾晨用了自己那把弓,当着郭亮的面拉开弓上箭支。
“咻!”“砰!”
箭至,正中靶心的简易靶子被击得四分五裂,炯炯盯着顾晨的杨三儿惊得嘴巴张得老大,郭亮的下巴也差点掉了下来。
骆晋源和肖恒同时看看那把弓,与上次感觉相比,觉得如今顾晨的力气比官道相遇时更大了,这把弓如果全力施展恐怕都承受不住,心说难怪要吃那么多饭,而且人又不胖,原来那些饭都用来涨力气了。
骆晋源有种危机感,不知道晨哥儿这力气的上涨有没有一个度,倘若无限制地涨下去,岂不是……捂脸,那画面都不民想象。
“哦!晨哥哥好厉害!晨哥哥比郭师傅还要厉害!”杨三儿终于从震惊中醒转过来,更多的惊喜和崇拜,激动地在原地蹦跳。
郭亮黑线,狠狠瞪了杨三儿这个淘小子一眼,接着哭丧着脸说:“我的靶子,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坚持下来。”
顾晨轻描淡写地说:“太不结实了,正好重新做个结实一些耐用一点的。”
过年的各样准备都是顾东带着黄宁和徐夫郎在忙碌,顾晨不懂,上辈子就多少年没过过春节了,这辈子的记忆也不是那么美好,大多时候是看着别人欢笑,姜嬷嬷也独自一人过了不少年,逢年过节的也提不起兴致来操办,因而这担子就落到顾东几人身上。
顾晨恢复了每日勤修炼的日子,其中除了打击过郭亮一回外,兴致上来时还找骆晋源对战,每次对练时总把郭亮肖恒以及杨三儿吸引过来,虽然骆晋源身手同样不弱,但顾晨依旧占据杨三儿崇拜人物的第一位。
其间也有人家杀猪请客吃杀猪菜,除了少数两家,顾晨极少在村里走动,所以就让顾东代表他送了份礼,再吃上一顿,只有里正家他是亲自去了,不止他去了,骆晋源和顾东他们也都去了,单他们这边的人就能坐满一张桌子了。
常郎中家由常生养了两头猪,不过年底的时候就直接卖了,他们一老一小便是请人来杀猪也不方便,何况过去常生那腼腆怕事的性子,也无法出面招呼客人。
眼看着明日就是小年夜了,村里越来越有过年的热闹气氛,出去走一圈,也能看到孩子兴高采烈的笑容。
“顾东,东西都备齐全了吗?”
“少爷,都齐了,少爷要不亲自点一下?”顾东回道。
“不必了,下去吧。”
“是,少爷。”
顾东退出去,镇上铺子里的货都处理掉了,关了门只等年后重新整顿,所以顾东也不用再去镇上,这两天少爷提起要去坟上祭拜亡爹,所以顾东又去镇上采办了需要的物品。
第二日,骆晋源亲自驾车与顾晨一起去坟上拜祭先人。
俞爹过世后就安葬在俞家人边上,早两天顾晨就让顾东去看过坟上的情况,多年没人祭拜,顾东请了两人花了些时间才清理干净丛生的杂草。
按理说当初顾元坤入赘进俞家,俞爹身后的确该葬进俞家祖坟里,可是,顾晨生下来就随了顾姓而百俞,这就是说顾元坤根本不承认自己入赘的身份了,而是俞家嫁进了顾家,可若按这样的说法,俞爹身后就应该葬在顾家坟地里,可结果就成了现在的不伦不类,顾晨弄不清俞爹的遗愿还是顾元坤的自作主张。
本来这事让顾东驾车送他便可,偏偏骆晋源说他现在是顾晨的表兄,若是此时不去坟上拜一拜,岂不是之前一番功夫都白费了,以后顾晨要如何对人解释他的身份?其实单现在他表少爷的身份住在只有顾晨一人的院子里已经有碍了,但有姜嬷嬷时不时地去晃上一圈,再加上顾晨这边实在没个长辈亲人,总不能把人赶出去,于是就这么住了下来。
到达目的地,将马车留在外面,两人拎着各样物品走过去,就看到一座略大的坟头旁有一个孤伶伶的稍矮坟头,俞掌柜和顾晨的外嬷合葬在一起,而俞爹就葬在他们身边。
骆晋源将供品在坟前一一摆开,香烛,五谷,还有鱼肉等吃食供先人食用。
骆晋源担忧地看向顾晨,担心他过于伤神,之前顾东的准备以及回来的回报他都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没人回来祭拜,对于俞爹和俞掌柜来说的确不公,可世上不公之事又何其多。
可顾晨的表情却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顾晨心里的确没什么悲伤,他来拜祭是为了这具身体,为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尽一尽该有的义务,跪在坟前将一张张纸钱投进火盆,顾晨平静地看向前面俞爹的坟以及旁边俞掌柜夫夫合葬的坟,心想也许这一家子终于在地下重逢了。
在他看来,与其孤单地葬在顾家那边,还不如陪在亲生阿父阿爹身边,这样的话,原身也许在亡后也会回到这儿来。若非自己上辈子就叫顾晨,也习惯了这个名字,否则都会觉得这个顾姓髭膈应。
原身应该叫俞晨的,出生在一个早晨,所以便以晨为名,多名字就可以看出顾元坤对同是他孩子的不同态度,顾逸和顾琦想必是费了他一番功夫才取来的,尤其是琦代表的可是美玉,寄托了长辈美好的期望,不同于“晨”这个随手捏来的名。
不知地下的俞掌柜如今可后悔当初的选择,千挑万选挑了个白眼狼,还害苦了自己的儿子。
俞爹并非难产,可却早早送了命,为何?
骆晋源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来到这里他没再仗着虚无的身份做些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进忽然觉得顾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随时会消散一般,骆晋源突然就走了两步近前蹲了下来。
拿起纸钱投入火盆里,看了一眼顾晨对着坟头说:“晨哥儿已将落进赵家手里的铺子和宅子收了回来,以后会重新挂上俞家铺子的名头。”
顾百也从神游中回转买过来,看向一旁的骆晋源,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是啊,阿爹,等年后寻人将铺子重新整修一下,我打算开家俞家酒馆,专门卖自己酿的酒水,你和阿公可别怪我没继续经营绸缎铺子,就算真开下去,恐怕也是赔钱迟早关门的结果,相信阿爹和阿公不会怪罪我的吧。”
“肯定不会,相反我以为你阿爹和阿公人以你为荣的。”当年俞爹没能撑得起的家业,现在晨哥儿却可以做到,怎会不为之骄傲。
“阿爹,阿公阿嬷,你们放心吧,俞家的产业我都会一一收回来,后面的这个庄子当年被顾元坤卖了,这是顾东才打听到的事,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别的产业他不知道有没有了,但这个庄子肯定是要收回的,俞家的先人都葬在这儿,可见这庄子是俞家的老底了,本来是想让顾东再买些地种红薯土豆,在顾东打听到这边的消息后他就改了主意。
“以后我会常来看望你们,你们安心吧。”顾晨见伸过来的手,搭了把手从地上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对旁边人笑道:“走吧,我们回去。”
顾晨走在前面,骆晋源落后一步,回头望了一眼,默默地说,今后有他护着晨哥儿,不会再落到无人照顾的境地,凡欺晨哥儿的,他都会一一回报过去。
没有亲爹的苦,他最明白,而晨哥儿比他阿爹要坚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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