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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边出现了几团粉色的云朵,程问音带着宝宝在院子里荡秋千。
宝宝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问了程问音好几遍:"爸爸呢?"
程问音护在宝宝身后,轻轻推着秋千,"爸爸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再等一下。"
"唔……"宝宝瘪瘪嘴,看着院门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又失落地低下头,和怀里的小鸭子自言自语。
晚餐时间已经过了,程问音终于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说可能要晚点到家,军部安排他们先去同上级领导会面。
程问音放下电话,看到宝宝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走过去捏了捏宝宝的脸,"爸爸要晚点回来,让我们先吃饭。"
宝宝眨了眨眼,手里的玩具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程问音早就开始准备晚餐了,菜都切好了,整整齐齐地码在案板上,只要齐砚行回来,半个小时就能全部出锅,得知不能一起吃饭了,他也有些失落。
他两年多的婚姻生活,似乎总是在等待丈夫中度过。
他在这样的等待中渐渐习惯了分离,也在这样的等待中体味到了幸福。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想,这算不算是一种失去自我。
他的婚姻本身就可以算作是身不由己的选择,为了在乱世中活下去,他必须放弃热爱的工作,在一段婚姻中寻求庇护。
好在时间已经解答了他的困惑,这不该算是一种失去。
在种种无法改变的现实中,遇到齐砚行,应当像是把摇摇欲坠、即将脱轨的人生引到一条虽不一样,但不可谓不正确的一条新路上。所谓婚姻,不只是一袭华丽的婚纱,而是越延越长,越积越深的一段情,带给他新的希望,和新的生命。
更何况,在他都快忘记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不擅长言语的丈夫却始终帮他记着,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支持他回到热爱的地方。
程问音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没关系哦,吃完饭,妈妈陪你画画好不好?"程问音把宝宝抱起来,去厨房的路上,顺便打开了客厅的吊灯,"等爸爸到家了,我们就把画好的画送给爸爸。
"总是爸爸送礼物给我们,这次我们也给爸爸一个惊喜。"
屋子里亮堂起来,宝宝揉了揉眼睛,似乎又有了精神,点点头,嘟囔着:"要画房子……"
程问音放下怀里的小孩,系好围裙,"好,给爸爸画一个漂亮的房子。"
……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但小孩子的执著往往会超出大人的预期。
已经很晚了,宝宝说什么也不肯睡觉,固执地要跟程问音一起待在客厅里,打着哈欠,等爸爸回家。
彩笔散落在地毯上,旁边的八音盒缓缓停下了转动,画纸上,稚嫩的笔触描绘着一家三口幸福依偎的场景。
太阳、花、小鸭子,牵着手的大人和孩子,是宝宝的画里最常出现的元素,程问音每每看到,都会被这份只属于孩子的简单和美好所打动。他多希望宝宝的童年里不要留下任何残忍的痕迹,比如这场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战争。
晚上十一点,宝宝实在熬不住,枕在程问音腿上睡着了。
程问音给他盖上小被子,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背,也开始昏昏欲睡。
门锁转动的声音几乎同时唤醒了他们。
程问音以为自己在做梦,下意识唤爱人的名字:"砚行……"
宝宝先一步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在看到出现在家里的那个人时,忽然开始哇哇大哭,像是要把这段时间见不到爸爸的委屈一次性哭出来。
程问音被哭声惊醒,呆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齐砚行来不及换鞋,快步走到沙发前,从程问音怀里接过宝宝。
"怎么哭成这样。"
程问音仿佛还没缓过劲来,捏紧手指,磕磕巴巴地说:"宝宝、宝宝他,等得委屈了。"
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蹭在齐砚行肩膀上,让他一阵阵揪心,只好抱着宝宝,手忙脚乱地哄,"不哭,不哭……爸爸知道错了,都怪爸爸。"
宝宝抽噎着咬住齐砚行的衣服,在他背上捶打,"爸、爸爸……坏!"
齐砚行任由宝宝朝自己发泄委屈,软绵绵的拳头打在身上,不疼,又好像比任何一种痛感都要疼。
等宝宝稍稍平静了,趴在齐砚行肩膀上吸溜鼻涕,程问音还迟钝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着父子俩。
齐砚行从来没有在妻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呆滞的、癔症的,或是抽离的,像一把无形的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他承认,自己远没有那么伟大,在需要人去献身的时代浪潮里,他的心到底装不装得下家国责任,他无法自证,他只敢确定的是,这颗心时刻在为爱人和孩子而揪紧,没有一刻不在牵挂,不在歉疚。
他朝程问音伸出手,声音颤抖:"音音也受委屈了,过来。"
程问音这才像大梦初醒一般,牵住alpha的手,被他引导着,靠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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