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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邶被洛愿大大方方带进小院,他一进去就感知房屋周围被布下结界。仔细打量院中景象,莲池白莲随着微风摇曳,竹林沙沙沙随风而奏,青铜风铃坠着镂空金球悬挂在屋檐,十二盏琉璃灯悬挂廊下,假山旁小路由五色陶砖铺成。
“谁教你这个阵法的?”
院中每一处布置都藏有玄机,西北铜鸣风铃,东南千机竹,正北五色路,正南朱雀灯琉璃灯按地支方位悬挂,中央白莲池暗藏机关。包含五行,暗藏二十八星宿,如金生水则水面凝露、木克土则竹根破坛。水面映出倒影虚实难辨,竹影摇曳扰乱方位感知。原以为夜晚在赏竹观莲,实则步步踏在生死间。
洛愿娇哼一声,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一眼就看出院中的五行天衍御阵。“你阵法的造诣到底是谁教的?这是我改良过的。”
“各方位下面埋了什么?”防风邶弹了弹她额心的花印,此刻她身上还残留着血腥气。
洛愿瞪了瞪眼睛,“你不说,我也不说。”她冲着莲池方向大喊一声,“小九!”
黑色的蛇头从水面探出,夜晚她摆开阵法时,小九盘踞在金莲下,吸收金莲四周溢出的灵气。
防风邶望着小九,水下隐约的身形像是长大两三倍,白鳞之上的触角已经能看见雏形。小九嘶嘶嘶说着蛇语,老实交代自己最近的美好日子。
它现在可不想要这个爹了,只想要瑶瑶,吃得好,玩得好,天天晚上闭着眼也能吸收灵气。防风邶冷漠地看着小九,瞪了它一眼,它立刻潜伏在水下。
“原来跟着圣女有千般好处,惹得我也想天天跟着你了。”侧身看向她,神态已然不同。
他的睫毛是糖霜筛子,每次眨眼都在空气里撒下细碎甜意。下眼睑卧着融化的焦糖纹路,瞳孔里浮着两汪温好的蜂蜜酒。
洛愿突然觉得他好甜,想要咬一口,尝尝味道。一挑眉,眨了眨左眼,踮起脚尖,对着他勾了勾手。
防风邶注视着她灵动的模样,微微弯腰侧耳倾听,耳畔轻柔的气息徐徐弥漫。
“相柳大人,能不能给我看看你另外八个头的长相。”
防风邶浅笑出声,玩味的目光萦绕着寒意,含笑的声音吐出嗜血的话,“让我一个头咬你一口,这样你一次能看九个头。”
洛愿“打扰了,你慢走!”小家子气,看一次真身都不愿意。
她心里想着小夭那边的情况,总想去看八卦,转身却被他拽住。防风邶拉住她,好性子哄着她,“你自己说的,保持冷酷。”
洛愿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美男计?今日的美男计呢?”洛愿瞪着眼睛等他用美男计。
长垂落肩头,眼尾浮起三分春潭映月的笑。“瑶儿可知,美男计最毒在欲擒故纵?”他突然将人困在身前,唾手可得的距离偏以指节代唇,顺着她腕脉寸寸丈量,握着她的手压在自己心口衣襟上,嗓音沉得似昆仑巅化雪的溪:“真心与假意,瑶儿可要亲自来验?”
力道有些不知所措,握得太紧,怕她疼,握得太松,怕握不住。
洛愿愣愣地盯着他的双眸,这么会吗?掌心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洛愿看着自己按在他胸口的手,另一只手猛地拍上自己脸颊,出一声脆响。清醒一下,海底王者有毒。
防风邶见她举动,错愕一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眉梢轻挑。“你鼓动我使的美男计,瑶儿心跳快了几拍?”
池中小九悄悄偷窥,双瞳正拓下两人衣摆纠缠的身影,忽有风过,天空簌簌落成白莲花瓣,如飞雪。防风邶替她拂去鬓角碎花,指尖却故意勾住她一缕丝缠上自己的手腕。
“今日用过头了,有点腻。”洛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他的束缚,走向水榭。
心跳是揉皱又抚平的鲛绡,面上绷着七分恼,骨缝渗着三分酥。
防风邶走在她身后,水影映照着他唇角压不住的弧光,眼里环绕着逗弄的笑意。看见案上古琴的时候,昂着下颌,讥笑一声,“想来是师父不够好,所以你总是弹断琴弦。”
他坐在案前,双手轻拨几下,池面泛起七层涟漪,冰冷之下,裹着那些见不得光的贪恋,怕她不知道,更怕她知道。
洛愿别过身子坐在案前,她跟这些男人比,显得更男人了。琴棋书画,样样绝缘。
无聊也是无聊,脑中开始构思她的连环画了,九头蛇秃尾图、九头蛇吃撑图,九头蛇相亲图。九凤对她脑子里乌七八糟的玩意,仅剩下叹气,九个头都被戴上大红花去相亲,看得上才撞邪了。心中暗下决定,哪天得逼着小废物把他的画交出来,实在不行,虎头虎脑的好大儿得用上。
小院水榭上,阳光透过轻纱纱帘,斑驳地洒在古朴的琴面上。琴音逐渐暴烈,本应空灵的轮指技法扭曲成北海暴风雨的嘶吼。
洛愿回头看着弹琴的防风邶,“这什么曲子?怎么听着翻江倒海的?”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小九像条鲤鱼,忽然跃出水面,掉入水中,来回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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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子这么贴心,还给它爹伴舞?
防风邶双手按住琴弦,回眸莞尔一笑,“完呆了?那我们继续学。”
“不学,不爱学。”洛愿再次转过头,嘴上嘀咕着:“一个个都什么爱好?喜欢琴棋书画的女子,歌舞坊又不是没有。”
“既然瑶儿不爱学,那以后都不学了。”轻拨一下,琴弦在防风邶指尖猝然绷断。
琴弦断裂,洛愿连忙转过头一看,脑袋一垂,心疼她的钱,败家妖!幽怨的双眸映出一只手,洛愿抬头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谢礼。”防风邶淡定地看着她,坦然自若找她要谢礼。
洛愿“没有,穷。”
“你那日拿出的羽翎不错,很合适作为谢礼。”
九个头是不是就长一张脸?现在和她一样不要脸了。洛愿猛地扯住土匪肩膀处的衣衫,意外见到脖颈处的咬痕,瞳孔一缩,急忙松开手。防风邶身子微微倾斜,不急不慢整理好衣襟,凝眸她的神态。
洛愿低垂眼帘,目光闪了闪,身形一瞬明灭,手中出现一支羽翎。别过头看向远处,羽翎捏在指间,“仅此一支,你想好才要,炼制过程中我动用过秘术。”
防风邶目光流转在她手指捏住的羽翎,通体冷银如月下冻泉,像极北寒渊万年玄冰淬炼的冰髓,表面纹路光影须臾即灭,泛起幽蓝血丝纹路。
他接过羽翎,立刻感受到寒意蔓延至腕脉,灵力震荡,像是霜刃顺着血管逆流而上,不禁轻蹙眉头,依旧握紧羽翎,手掌被锋利的羽尖扎出血痕。刺痛抵达心口的瞬间,那些噬骨寒意突然化作暖流,脑中映出她的身影,看起来与她此刻相比,稚嫩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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