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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十一郎以厚脸皮胜出,世家子们也不甘人后,有几个明明不去建邺的,也改变了计划,非要攀上元祯这棵大树。
像一群叮不到鸡蛋的苍蝇,他们不再顾着向八娘献殷勤,而都围上了元祯。
一个也是带,一群也是带,这个局面元祯早有预料,但她没有轻易答应世家子们的请求,让上官校尉在一百步外的树上设了个靶子:
“路上有多凶险,想必大家也有所见识,孤看你们手中都有弓箭,一个一个来,射中靶子的人就可以跟孤走。”
王太女肯松口,世家子们求之不得,他们自幼学过骑射,为了射雁也在山林里磋磨了半个月,当即就有人挽弓搭箭,正中靶心。
七八个人射过,只有一人脱了靶,但她放下弓立刻表示:“殿下,小臣是中庸,臂力不比他们乾元。阿耶是宫中太官令,传了一身灶上本事给小臣,小臣愿给殿下烹调路上饮食。”
世家子也证实:“就是路边的野菜,经陈大娘之手也能做得香喷喷。”
他们早就吃光了长安带的粮食,若是没有陈大娘,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恐怕能饿死。
恰好死士们还没做饭,元祯就让陈大娘露一手,她尝过再决定她的去留。
陈大娘撸起袖子,拿出随身带的打火石,两下就把火生了起来。
两只锅,她一只熬了豆粥,另一只小的则烧上开水,将揉好的面团切成韭叶的薄片,下入水中烫熟,拌上肉汁做成水饮饼,她盛出一碗奉给元祯品尝。
只吃了一口,元祯的舌头都快鲜掉了,比起死士们弄熟的饭,这碗水饮饼称得上是龙肝凤髓。
她连声赞叹:“好,做得是又快又好,日后就去王宫当差吧。”
陈大娘子眉飞色舞,赶紧应下。
一碗见底,陈大娘子极有眼色地奉上第二碗,元祯见锅里的水引饼不多,转而将第二碗赏给萧夷光。
萧夷光稍一犹豫,在乾元们的注视下,接过水饮饼,启唇抿了口热汤,暖意从舌尖流到胃里。
豆粥的香气也飘了出来,有的人肚子咕噜一声,看着两口锅暗暗流口水,捏了捏粮袋,早就空空如也,只好厚颜向元祯借粮。
苟柔给死士们分盛豆粥的手一滞,敲着锅沿气道:“瞧你们一个个,身上半粒米都没有,也好意思求八娘随你们走,是吃草还是喝风?”
众人垂下脑袋,没了言语,连李大郎的身子都佝偻起来,不再像打鸣的公鸡一样骄傲。
往后南渡的世家只会越来越多,留下他们不仅能充当王室与世家的中人,元祯还能得个急公好义的美名。
元祯命陈大娘再煮一锅豆粥,少放米多放野菜,她决心在路上就将纨绔们的好逸恶劳根除。
等世家子们填饱肚子后,元祯宣布将他们编入虎豹骑,归上官校尉统领,赶路时护卫太女座驾,休息时也同死士们一样,轮流守夜。
她也强调,一旦进入虎豹骑,即使到了建邺也不能脱离,到时另有派遣,吃不得苦的人现在就可以走。
世家子们都无异议,甚至见元祯与八娘那么亲密,也将八娘视作她的禁脔,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
元祯等人又走了七八日,离江南越来越近,离羌人越来越远,天气越发热起来。
羌人的危险暂时解除,他们这头肥羊又被南逃的流民武装盯上。
还好大部分的流民帅有一定的家世,张十一郎出身典客令世家,随阿耶替朝廷朝聘过四方宾客,人又口角生风。
元祯本着物尽其用的想法,命他前去交涉,几次都化险为夷。
也有流民帅出身低微,不认什么王公世家,也不谈交情,非要抢夺车上的财物,元祯没有选择硬刚,而是命上官校尉且战且退,绕着一大圈才来到长江岸边。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死士们和世家子身上都挂了彩,孟医工给他们处理过伤口,众人又开始找船渡江。
江面又宽又阔,因为世间不太平,岸边连一条渡船都没有。
建邺就在眼前,元祯望江兴叹:若是能连人带马长出翅膀飞过去就好了。
江边风大,顺着宽袖鼓起元祯的衣袍,萧夷光走近,给她的腿掖上一床薄毯,苟柔忙起来的日子里,通常由她来照顾元祯。
“殿下在叹什么气?”
元祯道:“孤在想怎么能尽快渡江。”
从泛着白光的粼粼江面看向萧夷光,许是有南方烟水气的滋养,她的肌肤白皙如酥酪,元祯都想用调羹挖一勺尝尝。
“渡过江后,八娘想要去哪儿?建邺还是会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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