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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见这座城池,这儿是她刚来并州歇脚的地方,窈窈生出了几分亲切感。
她回到刺史府,先是见了郑嬷嬷、木兰,郑嬷嬷得知她们路上竟还遇到发大水,连道几天阿弥陀佛,又想到李缮灭佛,不知道这几声阿弥陀佛会不会叫西天诸佛反而盛怒。
窈窈知她心内的纠结,忍不住笑了,新竹悄悄给郑嬷嬷使了个眼色,再后来窈窈洗了澡,木兰给她篦头发,郑嬷嬷满面笑容。
得知窈窈和李缮关系缓和,甚至进展不算小,郑嬷嬷当然也高兴,虽说窈窈早早就守住本心,可若能把日子过得热乎乎,谁愿意贴一块冰,也还好李缮不是冰。
洗去一身尘埃,窈窈换了衣裳发髻,便去见钱夫人。
多日不见,婆媳之间没那么生疏,主要是钱夫人是个管不住嘴的人,她先是打听李缮这段日子如何,自然,窈窈嘴里挑不出半点李缮的错。
然后,钱夫人站起身,来回踱步,窈窈不吭声,看她自己走,果然没一会儿,钱夫人忍不住大叹:“你可知萧家来了人?”
窈窈:“是……萧太尉本家么?”
钱夫人:“没错,就是萧太尉!”
她脸上难掩厌恶与怒容:“来了个什么东曹西曹……还是南曹北曹!”
窈窈说:“东曹是前朝官职,如今参军代之,西曹掾倒应是萧太尉得用之人。”
钱夫人:“没错,就是个世家子弟,他们又来带坏狸……你郎君了!”
窈窈知道,她洗漱的时候,郑嬷嬷和木兰就把上党郡如今的事,都透了个底,李缮最早回雁门郡,就和萧西曹一路玩着回上党的。
如今还没有收心,李缮还与那萧西曹一同寻欢作乐呢。
这让钱夫人一下想起去岁在洛阳,李缮就是成日和世家子弟混,玩得不亦乐乎,当时和李望的矛盾尖锐着呢,事到如今,钱夫人不愿让李望再说李缮,免得李缮反骨一发作,父子又闹得难看。
李望倒也没有再胡乱施加管教,钱夫人只当是自己的功劳,可是目下,似乎也没人能劝劝李缮了。
钱夫人狐疑地看着窈窈,她不太信窈窈能劝服李缮,但是试试总可以吧,她清清嗓子,道:“你既然都和你夫君北上这么久,虽然你后面生了一场病,耽误了行程,但不管如何,你也该摸清他的脾气了吧?”
窈窈站起身,款款一福:“儿媳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她就算是摸清楚了,李缮难道是那种被摸清楚脾气,就能乖乖顺脾气的么?窈窈也没那么自信。
自然,窈窈这么说,钱夫人也不奇怪,她自己也知道李缮的乖戾之处,她道:“我听说他们今日去山里打猎了。”
窈窈:“着实是在寻乐。”
钱夫人又说:“虽然和你没什么关系……”
话没说完,李阿婶进屋来,她最是管不住嘴巴的,道:“夫人,少夫人,郎君刚刚猎了三头狐狸,说是把皮剥了,都给少夫人做衣裳呢!”
钱夫人脑袋灵活了一回,嘴里的话改成:“但是谁说和你没关系!”
窈窈:“……”
钱夫人下令:“你瞧,他还给你猎皮子了,我一个生养他的母亲什么都没有呢,所以你倒是要去劝劝他。”
窈窈:“那,儿媳试试。”
……
萧西曹其实不擅骑射,不过他喜欢追逐猎物,李缮又是弓箭好手,一个围堵,一个射箭,很是“臭味相投”。
萧西曹哈哈大笑:“你不愧是在洛阳子弟里出了名声的,你可知道,我打江南上来,就听那王家、谢家的,都夸你骑射第一!”
李缮也笑:“是没人敢在我面前称第一。”
萧西曹仰头笑着,引马朝前,及至此,他早就信了洛阳城里关于李缮眼界浅、擅玩乐的说辞,只是殊不知自己身后,李缮嘴角一压,笑意倏地消失了。
他摸着弓箭,盯着萧西曹的后背。
杀了他么?其实很简单,只是冀州幽州还没有信,他得按捺住性子。
李缮脾气出名的烈,只是人们总看到燃烧的火光,却忽视了火光下的阴影,譬如,李缮也极其擅长隐忍。
只要他认为时机不到的事,只要触及不到他的底线,没有谁能轻易挑破他的忍耐。
放下弓箭,他面色又恢复寻常。
一群人骑着马出了丛林,便到了一处河岸,岸边修了低矮的石阶看台,这是萧西曹让上党准备的,他道:“江南有种新玩法,叫‘赛游人’。”
顾名思义,找水性好的兵丁,比赛从逆流的湍流一头游到一头又折返,速度最快为第一名,重重有赏,最后一名则罚。
萧西曹:“上回我们罚了一个最后一名的兵丁,让他去势进宫罢了,水都不会,怎么做萧家军。”
一旁的辛植,听得脸上扭曲了一下。
李缮不置可否。
这次萧西曹带了十多个会水的士兵,李缮这边出了五个,合起来十几个,就要脱衣下水,然而有亲兵到李缮耳边耳语,李缮皱了皱眉:“慢着。”
萧西曹正吃着酒水,笑道:“怎么了?”
李缮:“我妻要过来。”
便是话音刚落,一抬平肩舆缓缓而来,舆上垂着挡风沙的白纱,在风中缓缓起伏降落,隐约勾出舆上女子曼妙的身影。
萧西曹一下坐直了身体,他可听说了,李缮对这个妻子十分不上心、不尊重,甚至逼得人家不得不放弃礼教,随他北上完婚。
不过他的妻子也大有来头,正是名冠京城的谢家女之妹,小谢虽然名气不如大谢,但也从没有人说过一句不好。
一阵风撩开了那神秘的白纱,女子眉如黛,眼儿媚而不俗,雪肤花貌,端坐的仪态却更胜多少风情。
还没等萧西曹细看,那白纱又落了回去,勾得人心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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