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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南枝拗不过他,只觉得牙痒痒的,想拿他肩颈磨一磨犬牙,最好是见血的那种。
但这人已经如此猖獗,显然不能再奖励他。
于是微妙地沉默了一阵,才如同认命一般,放弃了抵抗,叹气说:“昨天的事发生突然,我知道自己有不当的地方,偏偏你又那样对我,我一时气急,才——”
梁承骁起初只是开个玩笑,谢南枝向来面皮薄,逗起来有趣得紧。见此情状,还以为他要红着脸反驳什么,结果越听越不对,脸色逐渐黑沉下来,咬牙问:“什么意思,真想翻脸不认人?”
看谢南枝不答,他正想去捉对方的下颌,威胁意味十足地施展一遍审讯的手段,直到无意间瞥见谢南枝隐约含着笑意,似有些忍俊不禁的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胆子大了,学会戏耍孤了?”
总算从他手里扳回一局,谢南枝的心情稍霁,眉眼略微弯起,笑说:“是殿下自己当了真,怎么能怪我戏耍。”
梁承骁难得从他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狡黠的神态,倒真有几分像自己年少时在北境爱不释手的白狐狸,怔了须臾,而后心中微微一动,低头往前凑近,作势要惩治他一番。
“孤从前是不是说过,建议你日后谨言慎行。”他故意道,“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不怕孤真的狠心把你关起来,锁在床榻上。日后除了孤,你一个人都别想见到。”
谢南枝扬了下唇角,说:“我一个来历不明,连过去都不记得的可疑人物,是否是奸细都未可知,殿下竟然也放心有这样的枕边人吗?”
梁承骁听了,不以为意地哼笑:“你要是奸细,又有如此手段,难道不是更加应该关押起来,孤亲自看管。”
他掌着谢南枝的脸庞,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语气道:“你听话一点,就早日弃暗投明,到孤这里来。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孤会在皇宫里造一座金屋,点缀上最华丽的宝石,铺上最柔软的丝绸,专门用来囚禁不听话的雀儿。”
谢南枝似乎没料到这样的回答,愣了片刻,随后笑起来,眸底盛着粼粼的波光,半点没有受人胁迫的自觉:“……殿下真能狠下心吗?”
梁承骁果然被他引诱,指腹摩挲他的唇角,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过了半晌,才低头吻他。
“狠不下心。”他像喟叹似的,轻轻舒一口气,“但你如果要离开,孤也只能逼自己舍得了。”
—
晨间的时段无人打扰,两人因此共度了一段堪称温存的时光。
直到再这样下去有难以收场的苗头,谢南枝才挣扎着捡回理智,勉强从脑子里翻出被抛到犄角旮旯里的正事,咳嗽道:“好了!……我有其他事要问你。”
梁承骁其实很不能理解他这时候还有心思考虑旁事,但谢南枝已经如一尾滑手的鱼,从他身上挣脱了,一边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衣襟,起身到桌边倒茶,一边正经地转移话题。
“昨日没来得及和你商量。燕王虽然服用了‘称心’,但其人仍然不可信,保不准他私底下藏有解药。”他道,“他说的话,殿下还须掂量一二。”
刚准备下口的兔子在眼皮子底下跑了,梁承骁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过他推过来的冷茶,仰头一饮而尽。再开口时,隐隐抵着后槽牙:“孤心里有数。”
“暗部精于毒术的医师不少,即使不是‘称心’,也有其他法子,叫他从此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见他早有打算,谢南枝稍微放下心,但想起昨日燕王放过的厥词,又拧起眉,神色显得几分沉肃:“燕王威胁我时,曾经提起,邱韦借那云中张家的名头,与楚水对岸的南越有勾连,此事殿下可知晓?”
自从发现了孟皇后宫中的合香出自越地,两人就对邱家有所怀疑,只是一直以来,暗部都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科举舞弊门后,梁承骁受晋帝之命,有了彻查邱张一党的的由头,谢南枝猜到他那里应该有进展,但这段时间他被崔郢牵制着,少有同太子殿下单独说话的时候,现在总算找到了时机。
果然,梁承骁闻言嗤了一声,说:“孤知道。”
“纪闻在那张节度使的宅邸里搜出了与邱韦往来的密信,全是他们勾结的证据——原本这些信纸应该被毁掉,张氏担心邱韦日后翻脸不认人,特意留了后手。”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讽刺。
“他发妻的母家在南三郡做生意,时常与南越有商船往来。张氏原本是个普通的农户之子,先得了妻族的扶持,捐班做了县里的一个文官,后来得了机会高升,举家搬迁到上京。”
“此人相当擅长钻营,不过几年功夫,就爬到了正四品,而后寻到机会,顺势向提拔他的邱韦投了诚。”
张氏与邱韦来往的信件几乎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大多都保存得完好,按时间顺序叠放在一起,藏在张氏养的外室的妆奁里。
不得不说,张节度使确实是个极度精明和谨慎的人,若非生了个又蠢又坏的儿子,一朝东窗事发,牵连全族,梁承骁也难以找到这些把柄。
梁承骁道:“这些年里,张氏都按照邱韦的吩咐,让他发妻的母族假借贸易之名,从越地运货到南郡。一年大概有两次,一次在夏末,一次在冬初。”
至于运的是什么,张节度使从昏厥中醒转后,暗部的人故意威胁了他一番,吓得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三两下交代了个干净。
原本那些货物都密封得严严实实,从外界窥探不出什么端倪,张节度使得过邱韦的交代,更不敢私自查看里面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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